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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声越来越近,毫不减速,像一头脱缰的野兽带着要命的狠劲。

驾驶座上的林虞面容扭曲,眼神疯狂,手指死死地抓着方向盘。

“去死吧,钱斐!”林虞竭斯底里地喊着,目光怨毒无比。

钱斐瞳孔骤然放大,一瞬间几乎失去反应能力。

顾沉舟反应极快,一把抱起她就往路边冲,两人摔倒在地,钱斐被他护在怀中,分毫无损。

身后的轿车呼啸而过,擦着他肩膀而去,几乎只差半个指节就要撞到他。

“轰!”车辆重重撞上路边护栏,金属变形声夹杂着玻璃碎裂声刺破耳膜。

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橡胶烧焦味。

顾沉舟抱着钱斐,手臂环得死紧。

“有没有事?”他急促地问,眼神凌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张。

钱斐怔怔地摇头,心有余悸。

“别怕。”顾沉舟轻声哄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了。”

林虞踉跄着从驾驶座中挣扎出来,裙摆染满鲜血,触目惊心。额头上,血液顺着发际线缓缓流下,浓稠得仿佛凝固的命运。她的腿被死死卡在座位底下,每动一下都疼得浑身抽搐。

她吃力地抬头,手颤巍巍地伸向钱斐的方向,嘴唇泛白,声音轻得像蚊鸣:“救我……”

原本她是抱着必死之心撞过来的。可那一刻真正逼近死亡,她才发现,自己还没准备好离开这个世界。

她怕了。她后悔了。

“救我……”她的眼神带着哀求,眼泪混着血流了下来,带着几分狼狈和不甘。

钱斐站在原地,眼中满是震惊与复杂的情绪。

林虞差点夺走她和顾沉舟的命,可她现在却在求自己救命。

她迟疑了。

她终究不是冷血的人,哪怕对方曾想置她于死地。

就在她迈出一步的时候,顾沉舟一把拦住她。

“我去,你先报警。”他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林虞已经疯了,他怕她会对钱斐不利。

钱斐点头,迅速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顾沉舟朝汽车走去,火苗已经从引擎处冒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味。他顾不得犹豫,小心地将林虞的腿从卡住的位置拉出。

刚刚把她救出车外,还没走远,汽车便“轰”的一声炸开,火光照亮漆黑的夜空,疗养院的招牌看得一清二楚。

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车身,火舌在夜色中舞动,空气变得炙热无比。

顾沉舟的外套在救人的过程中被引燃,他脱掉外套,奋力拍灭外套上的火苗。林虞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疼得嘴唇发白,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钱斐急忙冲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顾沉舟,眼里满是焦急和担忧,“你有没有受伤?”

顾沉舟扯了扯嘴角,强撑着说:“我没事,真的。”

很快,警察与救护车抵达现场。两人配合警方完成了简单笔录,而林虞则被急救人员抬上担架送往医院。

林虞原本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因为怀孕而延后执行。谁也没想到她心思如此歹毒,竟在保外期间想跟钱斐同归于尽。

林昀和林枝枝接到警察电话也匆匆赶来,见到钱斐面色凝重,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

钱斐不悦,“别这样看我,是你妹妹杀人未遂,我们还把她救了出来,否则你们见到就是一具黑炭。”

警察也为钱斐作证,林昀和林枝枝听后脸色发白,跟着林虞上了救护车。

回到公寓后,钱斐反手关上门,抱臂盯着顾沉舟。

“把上衣脱了。”她开口,声音不容拒绝。

顾沉舟挑眉,缓缓卷起上衣,露出结实的腰线与胸膛。

他将衣服脱下,丢在沙发上,盯着钱斐的眸色深了深。

钱斐绕到他背后,一看心头猛地一紧,瞳仁微缩。

他的后背大片淤青,皮肤擦破,红色血丝交错其间,触目惊心。

“还说没事?”她咬牙质问,愤怒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翻出酒精、消毒棉棒,手指微颤地给他清理伤口。

“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顾沉舟语气淡淡,连抽气声都没有。

钱斐却心疼得直想落泪,一边涂药一边轻轻吹气,生怕伤口再裂开。

“都这样了你还冲上去救人。她差点害死我们,你居然还救她?”

顾沉舟低头,像个认错的小孩,轻声道:“我怕她伤你。”

短短一句话,把钱斐所有的怒火都熄灭了,心里五味杂陈。

“你就该让她自生自灭!”她气不过地骂了一句,但动作还是温柔得不行。

“我要上碘伏了。”

顾沉舟闷声“嗯”了一下,微微紧绷的背脊却不自觉松了些。

碘伏在伤口上冒起淡淡白沫,他一声不吭,仿佛真的毫无痛楚。吹气的温柔让他心神微荡,耳尖泛红。

钱斐收拾好药品后,又叮嘱他:“洗澡别碰水,明天我再给你换药。”

顾沉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情欲在眼底翻涌。

钱斐知道他在想什么,断然拒绝,“不行,会拉扯到伤口。”

顾沉舟退而求其次,“亲一下可以吗?”

他轻轻吻上她的唇,温柔又炽热。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一刻亲热。

“你电话响了。”顾沉舟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将茶几上的手机递给她,余光瞥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周雪霁。

钱斐很快就讲完电话。

“是我妈,她说……爸想见你。”

顾沉舟神色微顿,眼底浮现出一丝冷意。

他对钱涛心中难免有怨,钱涛明知他爸无辜,却缄口不言。

“你不想去,我帮你拒绝。”钱斐打量着顾沉舟的神色。

顾沉舟却摇了摇头,抓着她的手,语气沉静却坚定:“不,我要见他。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作伪证。”

钱涛住在市中心一家高级私人医院的VIp病房,请了专职护理人员轮流照顾。

病房内空旷而洁净,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生命的倒数。

钱涛坐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眼窝塌陷,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他看到顾沉舟进门时,眼神恍惚了一下,像是透过他看见了谁。

“真像。”他喃喃道,“你跟他,真的太像了。”

顾沉舟没有靠近,眼神疏离而冷漠。两人之间,像隔了一整条河,怎么也渡不过去。

六年前,他跪在地上,哭着求钱涛说出真相,可换来的只有“我不能作伪证”的推诿,还有那句至今仍令他咬牙切齿的话:

“身正不怕影子歪。”

“你要见我,是为了何事?”顾沉舟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钱涛的嘴唇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