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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瑶站在拘留室窗外,阳光透过铁栏,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线条。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里面那个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女人,也就是人口中的“三姐”。

那一道暗红色的胎记,像一根细细的针,扎破了她强装的平静。

前世,她一直以为三姐是孙志强战友的遗孀,一个可怜的女人,需要他们一家人的照顾。

可笑的是,他们一家人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照顾了人家一辈子,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最多余的人。

“爸,你和妈终于能在一起了……”女儿临终前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

曾经,她以为那是女儿被三姐蛊惑后的胡言乱语,但现在看来,一切早有预兆。

所以,许秋月才是三姐的亲生女儿?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让她浑身发冷。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前世三姐总是对她充满敌意,为什么女儿会那么轻易地被三姐蛊惑,甚至不惜亲手结束她的生命。

她们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而她,只是一个外人,一个碍眼的外人。

“瑶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掌。

薛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关切。

许瑶抬头,看着薛寒那张冷峻却充满温柔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薛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紧了她的手。

他知道,她心里肯定藏着事。

接下来的整个晚上,许瑶都心神不宁。

前世的种种,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无法接受,自己被蒙在鼓里几十年,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的人生,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夜深了,薛寒轻轻推开房门,看到许瑶还坐在桌前,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瑶瑶,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轻声问道。

许瑶抬起头,看着薛寒,眼神里充满了疲惫:“睡不着,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

薛寒走到她身边,拿起她面前的资料,仔细地翻阅起来。

这些都是关于三姐和孙志强的资料,街道办的人已经调查得很详细了。

“你怀疑三姐的身份有问题?”薛寒问道。

许瑶点了点头:“我总觉得,她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薛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资料。

突然,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了一张泛黄的户籍卡上。

“瑶瑶,你看这里。”他指着户籍卡上的一个地方说道。

许瑶凑过去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户籍卡上显示,孙建国,也就是三姐口中的丈夫,死亡时间是1968年。

然而,三姐却一直对外宣称,孙建国是为了救许父才在1971年跳河牺牲的。

这根本就是个弥天大谎!

更让人震惊的是,死亡证明上的医生签名,竟然是孙志强的笔迹!

“原来他早死了……三姐根本不是什么遗孀!”许瑶浑身发冷,声音都有些颤抖。

“看来,我们都被骗了。”薛寒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第二天,街道办紧急召开了一个听证会。

许瑶、薛寒、三姐、孙志强,以及街道办的主任都参加了。

听证会上,许瑶直接指出了三姐的谎言。

“三姐,你口口声声说孙建国是为了救我父亲才牺牲的,但事实证明,孙建国早在1968年就死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遗孀,你一直在欺骗我们!”许瑶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三姐脸色苍白,但仍然强作镇定:“你胡说!我丈夫就是为了救你父亲才牺牲的!你这是血口喷人!”

“够了!”薛寒突然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户籍档案,“1965年,孙建国因盗窃入狱,1968年瘐死狱中——你丈夫根本不可能‘为救许父跳河’!三姐,你还有什么话说?”

三姐彻底慌了,她声嘶力竭地辩解着,但她的辩解在铁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突然,三姐停止了辩解,她抬起头,看着许瑶,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就算我不是遗孀又怎么样?那孩子是他的骨肉!你们许家,永远都摆脱不了我!”三姐尖笑着,声音充满了怨毒。

“孩子?什么孩子?”许瑶一脸疑惑。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痛苦回忆。

她猛地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把东西拿上来!”

一个工作人员拿着一个包裹走了上来,放在了桌子上。

许瑶缓缓打开包裹,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块婴儿襁褓的残片,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许瑶的反击,像午后突来的暴雨,猝不及防,淋了所有人一个透心凉。

“这是什么?”街道办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一丝审视。

许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块婴儿襁褓的残片。

那是一块陈旧泛黄的布料,边角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三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襁褓残片,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你…你从哪里弄来的?!”三姐的声音尖锐得像是破了的风箱,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许瑶没有理会她,只是平静地说道:“这是我今天早上在你家暗室里找到的。准确的说,是你慌乱中掉落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许瑶接下来的话。

“还记得吗,三姐,你一直说你的女儿生下来就夭折了。你还拿出了所谓的死亡证明,声称孩子是被庸医给耽误了。”许瑶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三姐,“那么,你能解释一下,这块婴儿襁褓残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的暗室里吗?”

三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怎么也没想到,许瑶竟然会找到这块东西!

这可是她藏了多年的秘密,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这…这…这不可能…”三姐语无伦次地说道,“这一定是假的!是你们伪造的!”

许瑶冷笑一声,没有再理会她。

她转过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薛寒。

薛寒微微点了点头,走到许瑶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早猜到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让她感到一阵酥麻。

许瑶眼眶发红,声音有些哽咽:“我女儿…她活着!”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全场。

“什么?!你的女儿还活着?!”

“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三姐一直在撒谎?!”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许瑶和三姐,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孙志强突然发疯似的扑向许瑶,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的生活!我要杀了你!”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许瑶,就被一道身影给拦住了。

薛寒如同猎豹一般,瞬间将孙志强扑倒在地,用一个标准的退伍军人擒拿术,死死地锁住了他的喉咙。

孙志强痛苦地挣扎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却怎么也无法挣脱薛寒的控制。

“再动一下,我就拧断你的脖子!”薛寒的声音冰冷刺骨,充满了杀气。

孙志强吓得浑身一颤,立刻停止了挣扎,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任由薛寒摆布。

街道办主任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他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肃静!肃静!这里是街道办,不是菜市场!”

他转过头,对着三姐说道:“三姐,鉴于你涉嫌诈骗、伪造证据、恶意隐瞒真相等罪行,街道办决定永久取消你的低保资格,并追缴你非法所得的所有款项!”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三姐。

她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许瑶颤抖着接过街道办主任递过来的追回的借条兑现款,紧紧地攥在手里,仿佛握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尊严和希望。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就被薛寒一把拉住了。

“还差最后一步。”薛寒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温柔。

他带着她来到许父的病房,将那张存折郑重地放在了老人的床头。

许父浑浊的眼眶里泛起了泪光,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薛寒的手,却又不敢。

“寒子…你…你比亲儿子还…”许父哽咽着说道,再也说不下去了。

薛寒别过脸,喉结滚动,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他知道,老人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愧疚想要表达,但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三姐被警察押走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当她经过许瑶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她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许瑶浑身一颤,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注意到,三姐的手腕上,隐约露出了一截褪色的红绳——与前世许秋月一直戴着的那条,一模一样。

那红绳,仿佛一条毒蛇,在黑暗中吐着信子,随时准备给予她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