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独目刺穿黑雾时,青铜灯台的残焰正将石壁蚀成蛛网状的影痕。三人踏入暗廊的刹那,地面突然窜出影丝凝成的绞索,缠住吴刚的机械腿往影渊拖拽。齿轮间迸出的火星点燃了悬浮的影烬,爆开的幽蓝焰团中竟凝结出古守陵人被影噬吞没的残忆——那些碎成灰烬的眼球正拼凑成吉巫被暗影蚀穿识海的谶象。
域心传来青铜影铃的颤音。整片地宫突然坍缩成漩涡状的暗漩,溃散的碑石在漩心聚为祭坛,坛面浮凸的裂痕正将吴刚的机械心脏改造成影毒震源。吉巫的断尾扫过铃身,冰晶蜈蚣的残肢触及青铜镶边的刹那,暗漩陡然逆卷——三人坠入由影丝与腐化光斑绞合的腔体,内壁密布跳动的影瘤,每个瘤体表面都蚀刻着星砂篆画的魇咒图腾。
“影毒噬念。”吴刚撕裂肋下被影锈蚀的齿轮链,铜屑泼向腔壁。金属触及影瘤的瞬刹,万千影蝠破壁暴长——翅膜裂开的缝隙喷出混着腐臭的暗流,黑雾中浮动的非是虚影,而是三人神识溃散的实相:修隐的独目鼓胀成渗着影浆的墨囊,吉巫的皮下隆起蛛网状的蛊虫脉络,吴刚的机械关节熔为祭坛的影刺桩柱。
祭坛中央斜插青铜影戟。戟尖钉着女童半雾化的躯壳——她的右眼淌着液态暗影与星砂的混合物,脊椎末端延展出影索状的神经束,正将吉巫的蜈蚣拖拽向戟心裂隙。戟柄突然透明化,暴露出内部沸腾的影核:熔炉深处悬浮着吴刚被影蚀的机械心脏,泵动的燃料竟是混着守陵人残魄的青铜影浆。
吉巫的蛊纹在颈脉贲张。冰晶蜈蚣撕开她的耳后钻出,甲壳上密布影斑纹路,口器噬咬影戟的刹那,整座暗域剧震。穹顶裂隙探出蠕动的影蟒,蟒身裹挟星砂影毒,绞缠修隐的躯体化为献祭影茧。修隐左掌插入独目,剜出黏连痛觉神经的星砂凝为逆刃,劈开蟒身的瞬息,刃身吸收的影毒却使右臂异变——皮肤龟裂成焦黑的影纹,掌心绽开的裂口喷涌出女童调试暗影浓度的记忆残片。
吴刚的胸腔在此刻坍缩。星砂胚胎已孕出女童的完整暗脉网络,那神经震颤的刹那,黑雾凝为带刃的涡流。修隐的影纹右臂轰然炸散,迸射的影刃蚀穿女童右眼;吉巫趁隙撕裂雾化的胸腹,扯出半虚化的蛊母塞入戟心裂隙。三重能量绞杀的幽光中,女童的残躯崩解为影烬暴雨——每粒灰烬都映现终极虚相:这暗域实为巫祝豢养影毒星砂的永夜坟场。
三人跌进坍缩的影烬废墟。修隐的独目已成糜烂的墨洞,吉巫的耳后裸露出蜈蚣啃噬的网状孔道,吴刚的胸腔空荡如废弃影匣,机械残肢覆满青铜焦痕。地裂渗出靛黑色影髓,凝为新鲜卦象:三百里外的古影冢深处,女童未被蚀尽的左眼正随暗潮涨落重生,瞳孔烙印着三人在九重影毒轮回中的终末残章。
月蚀当空,一名裹着影纱的守陵人在残碑旁修补青铜灯台。他的灯芯猝然爆裂,飞溅的影渣里,一粒星砂正随着未燃尽的残光悄然流转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