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顾长晏第一次休沐日的时候。
在去医善馆后面槐树树洞里投信之前,温长宁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将遇到什么令他痛心疾首的事情。
温长宁永远铭记那一天。
那本来应该是风和日丽、岁月静好的一天。
早上温长宁和顾长晏在家里吃的饭。
半中午的时候两人一起走院子里荡了会儿秋千。
中午二人带着泰克出门觅食。
他们决定去老余食肆吃鱼,为了节省时间,顾长晏先带着泰克去点菜,温长宁去投信。
众所周知——顾长晏和温长宁本人知道,温长宁走路从来都是悄无声息像不触地的鬼一般,出其不意甚至可以吓死个人。
所以写给白庭玉的信温长宁也当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去送。
医善馆和旁边商铺之间有一条可以容纳一个正常成年男人穿过的小窄巷,不用侧身可以直走的那种,温长宁为了节省路线一般会静悄悄地走这条路直接抵达医善馆后面。
但是今天那条路被一些杂物挡着了,看不见里面,温长宁今天看到这一幕没放在心里,从前也有很多次是这样的情况。
他没有多想地选择了绕路,在房屋后面经过那一条窄巷的时候,他不介意地瞥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让温长宁直接被硬控在了原地。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巷子里挤着两个青年。
那条巷子很挤,阳光吝啬,他们的背紧紧抵着两面的墙壁,看起来逼仄又压抑。
一黑一白。
黑衣将白衣压制在墙上,而……他们在亲吻,吻地很深,水声喘息声暧昧到可以让人脸红心跳地程度了。
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人慢慢睁大了眼睛,动作快过脑子地迅速捂住了即将要张的嘴——否则那样会显得很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吓出声。
温长宁不瞎,甚至视力良好到会让人羡慕的地步。
所以,他一眼瞧见了那两个“大庭广众之下”亲吻的那俩男的样貌!
一个白庭玉……另一个是薛衡那厮!!
温长宁:“…………?!!!!”
眼前的场景,让人几乎心脏骤停,呼吸困难。
温长宁像中了统统石化咒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俨然忘了自己本来要做什么的。
里面的声音若有若无、断断续续地传来:
“别亲了,呜……这是在外面!”这好像是白庭玉的声音。
“嘶……呵,之前在屋里也没见你让我……乖别动……”这厮急不可耐的恶俗样儿。
温长宁要聋了,双手掩耳逃避现实,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白庭玉和薛衡在亲嘴。
世界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魔幻了。
所以……
这和好友跟烂人在一起了有什么区别?!!!
那边白庭玉终于挣脱开,用手挡住了薛衡的嘴唇,痞帅又充满危险性的脸庞近在咫尺,他们的脸中间只隔着他的手,呼吸交融。
白庭玉心里有些难受,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薛衡低头用视线一寸寸描摹起眼前人的温润眉眼,最后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紧盯那双眼眸,突然他伸舌试探性地舔弄了一下白庭玉的手心,那只手被吓得瑟缩了一瞬,不过没有放下。
时隔多日再次尝到甜头的薛衡经过前几次的教训,总算是学到了一丁点东西,他难得不想再破坏当下称得上温馨的气氛,聪明地压制着内心不耐暴躁的脾气。
白庭玉总是这个样子,油盐不进!他恼怒地心想。
被捂的嘴里含糊不清地柔声说:“庭玉放手,我就是太久没见你了……”
装的是人模狗样。
白庭玉已经不信他的鬼话了,这个人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现在都敢背着他上门威胁他父亲了!
看到这里温长宁堪称落荒而逃,“浑浑噩噩”地原路返回,走了一段距离,回想起来信还没有投出去,又狼狈地低头路过刚刚站的地方,快走几步将信放进老地方。
回去找顾长晏的路上,温长宁避着人东想西想,寻找过去记忆里的蛛丝马迹。
然后……发现白庭玉和薛衡的关系好像早已有迹可循。
一路上,温长宁都在说服自己,这是个人选择,白庭玉喜欢男的,个人自由个人自由个人自由……
难怪听医善馆的人说白庭玉还没有娶妻生子。
个人自由个人自由……
不是,薛衡那厮也配!
个人自由……啊——!
温长宁受不了了,死死咬着牙齿,差点忍不住当街抱头喊出声。
管不了别人,最终温长宁选择“超度了自己”。
他服了,还能劝分咋的。
但薛衡绝不会是个良人,这人邪气。
祝分。
他“胡言乱语”地心想:中善对不住了,有机会我还是会将薛衡那厮的腿打断的。
……今天的温长宁难得破防。
再次见到顾长晏时,温长宁竟有几分乍见故人的热泪盈眶之感。
他坐下后都不急着吃饭了。
顾长晏夹了一筷子红烧鱼肚子上的肉放他碗里,随后视线在他脸上停顿了一下,问:“怎么了?”
他也放下了筷子。
一时间包间里只有俩人的狗儿子在桌下抱着自己的大碗埋头吃的欢。
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有你也要有”、“是兄弟就一起破防”的良好心态,温长宁的心情诡异地明媚了两分。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酥骨鱼放顾长晏碗中,示意边吃边说,道:“我看见白庭玉了。”
顾长晏咽下一口饭,点头,“嗯。”
示意他继续说。
是个好听众。
温长宁边夹菜,边说:“我今天才发现他居然喜欢男的。”
喜欢男的。
顾长晏的手猛地顿住,筷子悬在半空,与此同时心弦微不可察地被什么触动到了,带着不容忽视的痒意,但迟钝的本人尚未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二号迟钝者·温长宁还在大大咧咧地问:“你猜是谁?”
顾长晏闻言蓦地回过神来,竟有些心慌意乱,他不懂,只是单纯地收回筷子,就像是收回早已破土而出的粉色嫩芽。
脑子里反应过来温长宁在让他猜后,顾长晏心里划过不祥的预感,他没敢猜,直接问了:“……是谁?”
温长宁故作高深了一会儿,安静的氛围里顾长晏有些坐立难安之感,他觉得莫名其妙。
温长宁突然冷静道:“薛衡。”
“刚刚我看见他们在亲吻。”
顾长晏:“……”
很好,心突然冷静了,甚至是四平八稳了。
好一会儿他才真正反应过来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长晏:“??!!”
可能是他的表情过于空白呆滞,温长宁安慰:“风起,深呼吸放松一下,没事的,没事,我刚刚看见那一幕也像现在的你一样,但是现在我也接受良好了……”
顾长晏不知道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表达自己对这件事复杂的心情了。
白庭玉是温长宁的同行、信友、朋友,所以也算是他半个朋友。
但是,薛衡?好像和他是仇人的关系。
人世间的事真是“荒谬绝伦”啊。
顾长晏也服了,知道自己没资格对他们两人在一起的事情指手画脚。
用这件事给薛衡使绊子,很没品,也“胜之不武”。
管不了别人,最终顾长晏也选择“超度了自己”。
顾长晏决定像温长宁一样当不知道这件事,不闻不看不问,做好三不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