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顾长晏换了一身质感不错的黑色对襟半袖袍,蓝色长发带高马尾;温长宁倒是罕见地穿了一身水蓝色长袖袍,玉簪束发,全扎,将蓝色藏了个严严实实,整个人像远道而来的雅贵客人。
这几天快要现身,温长宁没有像在京城皇宫里时携带着许多以备不时之需的东西——谁家好人天天带钩绳药品火折子等物品啊?!
吃过饭,顾长晏牵匹马出门,一身轻的温长宁稳稳当当坐在上面。
戴着幂蓠的顾长晏牵着马穿街过巷,中途买了些吃食,出了城门。
守城门的士兵一看他的身形、幂蓠和那匹马,直接放行了。
他们啥也没说,目不直视。
——因为早在这次之前他们要行礼称呼之前,顾长晏一个闭嘴的手势打了过来,后面直言道:本官出门在外,麻烦各位配合一下,以后别暴露本官的身份。
县城门周边有百姓在,他们若是知道县令在此,肯定会忍不住集体磕头跪拜,顾长晏不想见到这种场景。
况且他知道自己在衙门里待不住,不到两个月他已经出入安平县无数次了,难得一两天就来一次集体磕头吗?顾长晏想想就觉得恐怖。
他不知道,每个认识他的衙差士兵告诉不认识他的同僚时,都会说这么一句话:
“不认识他没关系,你只有记住,安平县内那个长得最俊美又爱一人出门戴幂蓠的就是咱们县令大人。最重要的是,在衙门之外见到他,不用当街暴露他的身份,县令不喜。”
这次当值的章小队长小跑过来,低声问:“县令大人,您一人要出城?可要属下陪您?”
这是作为下属对上峰的关怀。
“不用,我要去接我朋友。”顾长晏半真半假忽悠道。
章费:“……??”
他挺意外的。
顾长晏话不多说,潇洒一挥手,走了。
说真的,看见顾县令都出城门了,还牵着那白马却不骑,章费真的一点都不感觉奇怪!
顾县令在他们的心中就是这么神秘又古怪!嗯!
行至无人处,顾长晏摘下幂蓠,前后左右看了一遍。
温长宁跳下来,笑着说:“上去吧,没人。”
顾长晏翻身上马,弯腰伸出手,调侃说:“我在那些人眼里一定很怪。”
温长宁搭上手,一个翻身坐在他身后,哈哈大笑,拍了一下他的背。
马匹驰骋,风声呼啸,温长宁老是被前面人的头发拍脸,他索性直接将脸埋在顾长晏的后背。
这一埋首就是一个时辰。
孙县丞说的那处地方,偏僻无人的堪称深山老林,靠近一处浅水溪流。
顾长晏勒停马,面前是一圈破旧的庭院墙,杂草丛生,藤蔓缠墙。
砖瓦顶,木制屋墙。
就是,破的像是有百八十年没人住了,还闹鬼的样子。
两人下马,顾长晏将骏马拴在门右旁的一棵树下。
这处庭院临水搭建,破旧程度估计用不了多少年自己就坍塌了。
看那墙角痕迹,顾长晏可以肯定被涨水的溪流浸泡过。
这个时候的温顾二人尚不知道他们将要在里面经历什么。
院门年久失修,也没上锁,温长宁上前轻轻一推,“咯吱”一声,门就开了。
脏污到快看不出原样的石板路直达荒废的主屋。
温长宁突然有些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心想莫非因为这里像是深山老林的鬼屋。
顾长晏踏进去,扯着温长宁衣袖,“走吧,缘生,进去探险。”
石板路直达主屋,二人也就直奔那里。
走到一半,顾长晏突然说:“这里搭建装修的很考究。”
虽然这里很破败,但是依稀可以窥探出这座小院的昔日美丽。
顾长晏没记错的话,上次见到这样好看的山间小院,还是在昔日顾家名下的庄子里。
听到顾长晏类比顾家昔日“辉煌”,温长宁总算知道不对劲了,难怪他刚刚看院子景色,总觉得这里破败也破败的别有一番凄美。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台阶来到落锁的屋门前了。
屋门疲惫不堪,但是顽强地屹立着,那大锁每一个都锈迹斑斑的样子,门两边各有一个被从外面用木板封死的大窗户。
那木板肉眼可见地比周围的木制屋舍要新很多很多——虽然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都发霉了。
一切都不对劲。
但是来时的污泥石板路上只有他们两人的脚印,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来人了。
“那……怎么办?”温长宁问。
“先看看再说。”
顾长晏的话很合温长宁心意。
面前有个锁着的门,还有三把锁,好像在吸引着人打开。
反正,两个人被吸引住了。
两个人抱着先看看锁,打不开再想其他办法的心态,顾长晏拿出一张帕子垫着手抓住最上面那个成人巴掌大小的锁,使劲拽了拽,打不开。
温长宁见状上去帮忙。
没有用。
见蛮力打不开,两个人松手。
按理说屋门这么破,被两个成年男子这么拉扯一番,怎么也该倒塌了,可是它没有,木制的门表现出了铁门的质量。
如果在现代,温长宁一定给商家一个好评。
可惜,他不在“现代”。
锁上面的灰尘泥巴锈迹被帕子擦掉了许多,这质量杠杠的锁露出污垢下的真容。
是个藏诗锁。
见状,顾长晏又使劲用帕子擦脏锁,直至再擦不掉一丝污垢。
两个脑袋迫不及待凑近门锁。
轴心有八个大小相同的转轮并列。
锁的横梁上居然有提示。
“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念出声,眼里带着困惑。
一般藏诗锁都有三至七个转轮,毕竟是诗嘛。
顾长晏从小到大生活在大祈还是第一次见八个的。
他查看了转轮,一个转轮上居然有十二个字。
八个转轮,每个转轮十二个字——没有线索,猜到猴年马月去。
更何况下面还有两把锁。
还不如去爬窗。
但是那窗户被木板钉死了。
温长宁掏出一个干净帕子擦下面的一把锁。
同样是藏诗锁。
可是,当他看清上面提示的字时,一瞬间愣住了。
他全身颤抖地不成样子,牙齿都在打颤。
“缘生?缘生!”
旁边的顾长晏还没有看清第二把锁上面的字,就见温长宁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
被他这个样子吓住的顾长晏抓住他的一侧肩膀摇晃,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某处,一动不动,不舍得眨眼,眼尾居然泛了红。
顾长晏顺着他的目光,凝眸一看——
起来,起来,起来
能让缘生这么失态的……他想起什么,呼吸一瞬间乱了,心脏剧烈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