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顾长晏满意地看着他们“迫于淫威”屈服了。
这些人快被措手不及的转折刺激疯了。
刺激得他妈要疯!
先是天降聚财,然后发现只能看不能拿——拿也行,听县令意思铁定会被诛九族;自家上峰又大有来头。
当官的了不起啊?!!!
密室中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气声不绝于耳,还有几声骂娘。
很显然,他们在平复心情。
过了不知道多久,看众人平复的差不多了。
顾长晏说:“你们或许在想,你们最后什么都没捞着,我会凭借这件事立功而得到天大的赏赐,觉得不公平。本官在这里可以明确地对你们发誓,不会的,这件事上将功赎罪之身怎会得到任何赏赐。”
“贪官顾诩几辈子都贪不来这么多的银子,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处了……”
——我们有几个头够砍的。
众人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顾县令的话,就是有些云里雾里的,将功赎罪什么意思?
话锋一转,他们又听到顾风起蛊惑的声音响起:“救殿下所得的赏赐本官还有,你们将这件事办好,本官回去分给你们,算是本官自掏腰包犒劳兄弟们。等回头禀明陛下,本官给你们邀功讨赏。”
听到这话,所有人犹豫又神往。
他再接再厉,一拍手,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后才道:“安平县在慢慢变好,父老乡亲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你们,不想在将来看一看吗?”
顾长晏说完猛然看向孙县丞,孙县丞一个激灵,“身先士卒”出列,弯腰行礼,道:“想!下官全听县令大人的吩咐!”
顾长晏满意点头,看向其他人。
他们沉默一秒,随后异口同声:“卑职全听县令大人的吩咐!”
不听不行,毕竟有钱拿那也得有命花。
“好!”顾长晏扬声:“那就随本官出去!”
出去前,顾长晏要求每个人都要被搜身。
作为县令,顾长晏让孙县丞和一名衙差先搜他的身以做示范。
哦对了,忘了说。
顾长晏的长发已经被重新扎起来了。
被困在密室太久,他没事可做,除了翻那个账本和摸两把钱过过瘾,“一不小心”就发现了藏着账本的那个盒子底部还有个暗格,里面有燕末帝的一枚公章。
现在暗格里装着那本手札和薛姑娘的画像。
顾长晏被搜完身,拿起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明面上装着账本,公章、燕帝璟的画像,他一一解释。
拿起账本翻了几页,顾长晏解释:“一式两份,这是和金银珠宝放在一起的账本。”
顾长晏不觉得这个账本可以记下这个密室里所有的东西,但糊弄面前这些人够用了。
不管他们想不想看,顾长晏强硬地让他们凑近看清楚,让他们知道盒子里装的不是他昧下来的钱财。
拿起公章,展示底部的刻字,在他们眼前晃了一圈,让他们看清楚,这东西不能变卖。
展开画卷,他道:“这是燕末帝的画像,不是什么可以变卖的名贵画,上面还盖有传国玉玺的印。这些东西本官要拿出去,送至皇宫,所以先让你们看看,心里有个数。”
盯着画上的富贵少年,众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一天过的太他娘的刺激了。
“好了,一个个排好队,本官一个一个搜身,在搜到你身上的财物之前,你放回去,本官既往不咎。”
顾长晏没叫人帮忙,亲自上阵搜完了他们的身。
对他们掏金扔银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愿意放弃拿钱就行。
然后……拿来的灯笼火把等物什用上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提灯埋土,说的就是他们。
顾长晏也拿起一把铁锹开干。
除了孙县丞一副瘦弱文人模样,孙县丞带来的人都有一把力气。
顾长晏拿的就是孙县丞的铁锹,中年孙县丞在一旁提着灯给自己年轻的上峰照明。
这位平平无奇的孙县丞已经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面对顾县令了。
心中大半是面对能看不能拿的富贵的痛心疾首,还有一点是对顾风起的探究。
以为是怀才不遇,没有背景的新人。
谁知道啊……
看着顾县令闷不吭声地干活,毫无抱怨的神情,孙县丞已经麻了。
上峰干活,他在一边闲站着。
密室里“唾手可及”的金山银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众人心疼地无法呼吸。
终于有一个兵卒忍不住了,上官在场也忍不住,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老子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富贵不能淫!”
“说的真他娘的对!贫贱不能移!”有能人接了一句,但是声音很是愤懑。
顾长晏:……
他抽了抽嘴角。听着突然出现的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我今晚做梦估计都能梦见那些……钱!”
一个钱字囊括了密室里的所有东西。
“我当时见到那些银子,都已经想好怎么花了。”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换作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
顾长晏想他也不敢想。
抱怨归抱怨,最起码他们没有再去挖,而是在乖乖地埋。
爱财是人之常情,不想死是人的天性。
这一次他们的天性战胜了常情。
对了,还有一些要归功于孙县丞和戚夫人,两人找的人还行。
顾长晏埋了一铲子,低着头动作不停说:“谁不是呢,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视金钱为粪土,大祈国库里的银子十二十年的累加起来估计都没有这里的多。”
他的话引起周遭一片吸气声。
有人问:“县令大人,您怎么知道的?”
顾长晏活没停,言简意赅道:“祖上富贵过。”
上一辈也是祖上吧。
孙县丞用眼神悄咪咪打量顾风起,心想县令大人本人既像富贵过,也像没富贵过的样子。
粗茶淡饭可以吃,粗布麻衣可以穿,买东西可以就几个铜板讨价还价。
因职务之便孙县丞见过以上场景。
到底是一起经历过“富贵不能淫”的至深至极的情谊,在心里感慨完“我滴个乖乖,这得多富贵过啊”后,有人大着胆子问:“大人,您刚刚说不会得到任何赏赐,为什么啊?”
呃,有够委婉的。
大家包括被问的本人心知肚明他是想问那个将功赎罪是什么意思。
这个大家也好奇,纷纷竖起耳朵听,干活的动静都小了不少,也忘了刚刚的抱怨了。
手中的活仍然没停,顾长晏麻利的将一铲子泥土填进坑里,平静说:“哦,还是因为祖上富贵过。”
?
众人心中的问号才刚升起来。
“所以不义之财取多了,遭了报应,导致死的死,亡的亡,万贯家财充公。蒙陛下体恤,现如今活人不多,但也剩我一个。”
月黑风高,凉风习习。
浑身起鸡皮疙瘩。
众人:……吓人。
顾长晏直起身,做总结:“所以,别学我祖上拿不义之财,行不义之事。”
顾风起敢说这些,就笃定这些人连猜都不敢往这个方向猜——他是顾诩的儿子顾长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