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的发带和小贵的玉冠一视同仁地找不着了。
大晚上那么多人等着呢,顾县令没纠结,直接带人打道回府。
路上,队伍后方传来“窃窃私语”。
就想说话的顾长晏:“缘生,你这身上的衣袍哪来的……以前好像没怎么见你穿过浅紫色的。”
一直想笑的温长宁:“这是孙县丞家好心提供的,原本是戚夫人给她二儿子准备的新衣,也是让我穿上了哈哈……”
顾长晏扬声:“孙县丞,麻烦替我们谢谢你家夫人和二郎了。”
……
今夜有多少人睡不着,没人知道。
城墙上的人见着总算回来的他们,好奇极了。
打开城门。
知情的众人面上一片云淡风轻。
等到一切收工,顾长晏在衙门分了皇帝给他的钱财——其中有一半是属于温长宁的,温长宁偷偷捐出来了自己的一半。
所以,除去原本花去的一点点,四分之三的赏赐知情者平分,够普通人家花一辈子了。
拿到钱每个人都很激动。
这可是实实在在花的出去的钱啊。
其实……孙县丞挺惊讶的,在此之前他真没看出来顾县令这么有钱。
可是是他的表情太明显,顾长晏摊手:“别看我,我以后真一穷二白了。”
众人迟疑,说:“县令要不也分一点……”
怎么说顾县令也是参与者,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温长宁听到这话笑着补了一句,也算是帮顾长晏回绝了:“不用担心。我住他家,会负责我们日常开销的。”
一旁的顾长晏不置可否,眉眼带笑。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众人:……搞不懂,但行吧。
随后众人各回各家,各自平复各自的心情。
而顾长晏抱着那个“重若千钧”的盒子,和温长宁一起回到衙门后面的住处。
又饿又困又亢奋。
油灯点上,门窗关紧。
顾长晏打开盒子,二话不说又打开暗格,拿出日札和画像。
看清那日札的样子后温长宁眼皮一跳,脱口而出:“手账本?!”
顾长晏看向温长宁,缓缓说:“原来叫手账本吗?”
温长宁想接过来,可又觉得太草率,最后深吸一口气,一拍桌子,“咱们先吃饭再洗澡,最后看手账本。”
“好。”顾长晏看着温长宁迫不及待又极力压抑的眼神,同意了。
这和沐浴焚香……什么的太像了。
厨房里有些面团,顾长晏擀面做手工面条,温长宁摘了把小青菜。
煎好鸡蛋,滴上香油。
两人各自吃了两碗。
大锅里的水也烧好了。
顾长晏今天负责刷碗,温长宁先去洗了澡。
等到两人忙活完。
顾长晏像往常一样问:“缘生,现在几点了?”
没有人回答。
顾长晏下意识看向温长宁。
温长宁放下空空如也的左手腕,抬起头与顾长晏的目光撞上,轻声说:“抱歉,我忘了自己的手表……坏了。”
其实,大晚上的穿着睡衣谁戴表啊,但是温长宁还是下意识抬腕了,也是这个动作才让他意识到它坏了。
顾长晏一怔,安慰道:“没事,以后你问我几点……”我来回答时间。
他没问怎么坏的。
只是去看了看漏刻,回来说:“现在估摸凌晨三点初。”
看着顾长晏浑身散发的“没事,这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手表才能看时间,虽然手表坏了这是个令人伤心的事情,但是…不要难过,我也可以当个人工播报表……”安慰信号,本来就看开到及格的温长宁彻底看开了。
做人真的要知足啊。
更何况一个快坏的机械表救了自己一命。
他重重点头,说:“知道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最后两人一致决定:顾长晏还是先给皇帝写密信吧!
书房里,顾长晏在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籍,温长宁给他铺好纸。
顾长晏问:“怎么不去看,手账本?”
温长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等你一起。”
虽然猜到了,但是顾长晏还是……很惊喜。
他对照着书上的字,在纸上书写自己想说的每个字的所在页码竖排横排。
并且一心二用,对旁边坐着看他写信的温长宁讲了一遍自己的“密室惊险奇遇记”。
先是那个尸骨和身份牌。
等听到那个中国全称的藏“诗”锁,温长宁简直要目瞪口呆了。
这位老乡到底什么身份??!
温长宁感觉自己要等不及看那个手账本了。
顾长晏低头写信,沉默了一会儿,又认认真真地说:“还要谢谢缘生告诉过我这个答案了,否则死的也太……憋屈了。”
温长宁想到什么,心情迅速萎靡,神情复杂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风起的生辰八字呢,否则我死的也很不甘心。”
“……嗯?”顾长晏心脏一紧,放下毛笔,看向他。
他还不知道自己掉下去后温长宁的经历。
温长宁点头,“没错,你把我推开,自己掉下去后,我也紧接着掉进另一个密室了……”
听到是那块手表挡了温长宁的伤\/亡,顾长晏心一抽一抽的。
太惊险了。
推开缘生的那一下,差点好心办坏事了。
尤其是顾长晏一想到自己在掉下去后还在庆幸缘生没有跟着一块下来,就一阵唾弃自己。
顾长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长宁先进行了深刻反省,语气是深深的自责:“对不起,风起。白天我太冒进了,差点害了你……”
见到关于现代的线索就跟魔怔了似的,连周围动静都不警惕了,就是硬闯。
温长宁当时真的……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一时的大意若是害死顾长晏……这个想法现在冒出来,他仍感觉呼吸不过来。
气氛太凝重。
顾长晏目光落在温长宁的脸上,开了个玩笑:“缘生,你抢了我的台词。”
下一刻他正了正脸色,认真道:“缘生,你没有出事,我也没有出事……这就够了,我们不可能避开每一个意外。”
他就没有冒进了吗?
在缘生因为那些家乡的线索而慌了神时,他又何尝不是。
他们两个错就错在把对方看得太重,把自己看得太轻,才会在这里反省来道歉去。
很可惜,这个一不小心就会致命的错误他改不了,缘生……也改不了。
说一千道一万,顾长晏可能根本没有搞清,他担心的是温长宁因为冒进伤了自己,而不包括他。
温长宁抿了抿唇,对上顾长晏那欲语还休的目光,沉默了。
是啊,这就够了。
否则还能怎么办?
他们都没有出事。
他们坦白,反省,吸取教训,下一次注意——虽然一点也不想有下一次。
这就够了。
他们的关系根本不用道歉……因为彼此的生命也是另一个人的另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