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规规矩矩地站在正堂。
等这一刻不久,可心虔诚异常。
温长宁和顾长晏异口同声:
“一拜天地——”
门扉大开,外面有朦胧月色的庭院和混沌的天地。
乘月色,至天地。
腰身弯下,便是一拜。
转过身来,面对香火贡品。
“二拜高堂——”
又是一拜,算是敬重。
‘爸,妈,我结婚了,特来通知你们一声。我有幸寻到此生挚爱,他叫顾长晏,字风起。我知道你们不会在意是个男儿媳的,所以,如果你们在天有灵的话……祝福我们吧。’
‘母亲,儿结婚了,爱人是男子,叫温长宁,儿给他取字为缘生,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男儿媳,但我这辈子认定他了,对不起……父亲,抱歉,儿这辈子不会有儿孙了。’
到了,最后一拜——
两人目光灼灼地看向对方笑靥,看着对方薄唇轻启:
“夫夫对拜——”
头颅低下,白首偕老。
生同衾,死同穴。
再抬首,四目交汇,时间仿若凝固。
他们看着看着,突然不约而同笑了一声,音色轻轻,一滴滚烫的泪水便毫无征兆地滚落了下来。
没有问为什么落泪。
片刻后他们一同将对半葫芦上的相连红绳拆开,倒上合衾酒。
喉头滚动,酒下肚。
苦葫芦被红绳重新缠绕。
美酒衾苦,寓意同甘共苦。
温长宁和顾长晏先后执喜剪剪下彼此的一缕发丝。
以红缨梳结在一起,装进红喜锦囊,放入枕下。
二人的拜堂成亲过程很简约,有的礼有,有的礼没有。
同为男子,原本的夫妻结婚流程本就不完全适用。
坐在新铺好的床榻边,两人眼也不眨地看着对方。
男朋友,不是,是爱人。
爱人漂亮的惊人。
也,该就寝了。
没过一会儿,一对新人唇齿纠缠在一起。
又亲吻了几分钟,他们滚上了床。
浑身燥热,情欲涌动。
腰带扒开,衣衫凌乱。
大片的白皙胸膛若隐若现。
温长宁双腿分开跨坐在顾长晏腰间,手肘撑在他肩膀两边,将他压在大红喜被上,拉开了些距离。
双方的呼吸都是滚烫灼热的,骨血下的心脏太过急促。
温长宁低头打量顾长晏那张情动的脸庞,皮红脸嫩,眼尾都晕染上一抹嫣红。
青丝铺散在红被上。
太漂亮了——他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嗓音都是低哑的,他道:“你要在下面?”
这个、问题、终于、还是、来了。
他总觉得顾长晏不该是下面的那一个,可是自己在下面也好奇怪。
温长宁心里好纠结。
听到这句问话,顾长晏突然张开殷红薄唇喘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一下——忍的了。
顾长晏对上下没什么执念,缘生若是想在上面,那他就在下面。
准备这个婚礼时他当然深入了解了一番“龙阳之好”,他知道下面的那个人是疼的。
他不想温长宁受这份罪。
于是他轻轻“嗯”了一声。
对上那双漂亮的狐狸眸子,温长宁被蛊得五迷三道,心里晕晕乎乎的。
可是,下一秒。
温长宁迟疑了。
他觉得自己“哄骗”了别人家的儿子和他在一起——虽然人家也“哄骗”了他。
如今还要睡了他,温长宁有一点点犹豫了——尤其爱人还是“古代人”。
最重要的是……
心里妥协了,温长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之往床榻里侧一躺,顾长晏身上霎时一轻。
胳膊搭在上半张脸,仰躺在床上的温长宁语气坚定道:“你来吧。”
顾长晏:“?嗯?”
“你是做官的,你不能赖床,况且以后还要上朝呢。”
当官,每天那个点上班,勤勤恳恳的,假期还少得可怜。
温长宁可不想以后顾长晏晚上被他睡了,凌晨几点还要爬起来去上朝。
这个想法太地狱。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温长宁就一点也不想当攻了。
顾长晏迟疑片刻,做最后确认:“……缘生真的不要在上面了?”
温长宁:“不要。”
于是顾长晏动作小心翼翼地压在温长宁身上。
位置颠倒,上面之人心里居然有一瞬间冒出了不合时宜的“受宠若惊”。
不对,他没在上面过的实践经验啊……
骤然转换位置的顾长晏脑海里有一瞬间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其实……
这个想法真的很好笑——因为两人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没有经验。
最后他们二人跟着脑子里的理论来。
亲出想赶紧进行下一步的欲望来。
温长宁被亲得眼尾泛红,桃花眼潋滟又蛊惑,他张开双腿勾缠着顾长晏的劲腰,搂着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无声催促着他。
初见对方,都很清瘦,现在他们将彼此和自己养得很好。
对两人来说,浅尝止渴已经不够了。
顾长晏准备了药膏,就放在枕边,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其实温长宁之前也准备了——他之前怕擦枪走火时受伤,不知道为谁准备的。
……(略
一晚没个消停,烛火也未熄。
一室旖旎风光。
清透的帷幔中若隐若现着两个紧紧相依的两人。
今日恰逢休沐。
顾长晏将头埋在温长宁颈窝处,感受着鲜活心脏跳动传来的轻微震颤,宁静、欢喜、满足,不一而足。
睡觉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半梦半醒。
等到天光大亮,等到半上午,温长宁还没有醒,顾长晏动作小心地起身去做饭。
出门在走廊上见到了他们的狗儿子,泰克“汪——”到一半,被它顾爹手动闭麦了,又顺毛摸了摸。
顾长晏将泰克带去厨房。
屋内的喜庆还没有褪色,外面下着大雨。
外界雨声喧闹,室内静谧。
温长宁睫毛颤抖,下一秒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尾还残留着湿润的红。
睡蒙的大脑慢慢转动,忆起昨晚种种,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挺爽。
顾长晏做好饭回来看人醒没醒。
可是见到温长宁,他心里开心,飞扬飞扬的,脸上的笑又更多了。
顾长晏上前蹲在床边,幼稚地将下巴搁在自己搭在床边的手臂上。
歪着头,看着温长宁,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两个人目光黏在对方脸上。
温长宁上半身趴在枕头上,也扯了扯嘴角,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是,顾长晏在最后小小声说:
“好爱你啊,缘生。”
谁爱?顾长晏。爱谁?温长宁。
“听到了……”
眼瞳有些酸涩,温长宁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皮处突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小心又稳重,温长宁勾起唇角,不动如山。
他知道那是顾长晏在“偷亲”他。
无人知晓的角落,顾长晏怀着满心的虔诚,欺身凑近吻了吻温长宁的眼皮。
他知道当这双眼睛睁开时会有多么熠熠生辉,藏着日月海川和他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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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过去,两人没干什么正事也没去什么对方,就待在家里消磨半个月一次的假日。
撸撸狗,下下棋。
看看闲书,听听雨声。
偶尔亲一亲自己对象,腻歪在一起。
时间过得很开心。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真实,平常,又幸福。
直到,睡觉前:
今天又是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充实一天。
——来自,初尝禁果的顾长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