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木屑飞溅,划伤了温长宁冷峻的脸,血丝从那小口子中流出。
巨大的响声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没人真正知道他在干什么——这个人从始至终做的事都很迷。
温长宁心中迫切,但是听出来敲击这块地的声音和别处不一样,就在这里!
这时白庭玉赶了过来,他还学着温长宁带了一把椅子过来。
然后温长宁告诉白庭玉:“一直砸,别停,砸到坍塌为止。”
温长宁转头愣了一瞬,然后看了那边的官员和御医一眼,一招手示意他们自己想办法过来。
那边,薛衡一刀穿透甲胄刺进御林军总统领肩膀,鲜血顷刻间“咕咕”冒出。
他自己的右手臂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薛衡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加重手上的力气。
他正对着温长宁那边。
从始至终薛衡都没明白温长宁到底要做什么,而他,把柄被人在手,不得不和这个温长宁狼狈为奸。
这时,薛衡正要结果了御林军总统领之际,一抬眼看见温长宁高举绣春刀,像抛掷东西似的,决绝的眼神撞上,下一秒刀柄脱手,直直向他这边……的上方飞来。
“躲开————”
薛衡听到了温长宁的这一声声嘶力竭的提醒。
他猛地向旁边撤退,也是这一退,让他发现了刚刚有御林军在他身后要偷袭他。
而刚刚被薛衡砸了一下脑子的御林军总统领还有一丝丝的懵,没有挪动脚步。
下一刻,绣春刀掉落,他头顶的匾额也随之掉落下来,“嘭”的一声,直直地砸到了他的脑袋。
御林军总统领轰然倒地,匾额压在他上半身,梁上的丝绸帷幕因匾额的掉落也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有一截恰好遮住了那一摊血迹。
薛衡连忙回神,上前补了一刀。
同时他也看见了挂匾额那处的蹊跷,他和温长宁的目光再次对上,什么也没说,点了头。
薛衡惯会劝降,也会打击敌方的士气,转头道:“你们总统领已死,降者不杀!”
可惜,这次他碰上了硬茬子。
火势也越来越大了。
外面刮起了大风,雷声阵阵,干打雷不下雨。
殿内,混乱中刚刚那个要偷袭薛衡的御林军喊了一声:“挂匾额的那个梁上有盒子!”
薛衡转头去砍他。
那头看不见那处梁上“蹊跷”的楚令瑶还在那边命令道:“不许停!抢盒子!献王他们快来了,就在宫门外!”
两方杀红了眼。
宫门外的撞门声一声比一声重,好像下一刻就可以破门而入。
这时白庭玉那边传来“轰隆”一声,他面前的地表坍塌了。
他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砸地的椅子已经残破不堪,双手也被震麻了。
那边温长宁将长长的帷幕一头绑在刀鞘上,同时大喝:“跑!!”
白庭玉面前是一个洞口,里面看不到尽头的密道。
温长宁知道,顾长晏就在密道中,就在赶来的路上。
同时,很多人也看到了。
已经在旁边的官员和御医闻言压下心中震惊,连忙三三两两的跳下去。
锦衣卫断后。
温长宁一个用力,将刀鞘往上狠狠一抛,帷幕投射上去。
充作勾爪用来固定的刀鞘卡在了什么东西上,温长宁使劲拽了拽,很结实。
下一刻,他开始徒手往上爬,帷幕就是他的“落脚点”。
多少年不爬墙了,危机关头却没显一丝生疏,哪怕这一次没有墙了。
幸而这处空旷,火势没有蔓延至这里。
温长宁吊在半空中,尽力稳着不让帷幕乱晃。
薛衡见到这一幕,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当年在安平县温长宁撬他家门锁的一幕。
锦衣卫们为这个频频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抵挡敌方的大飞刀。
刚才匾额掉落,它遮挡的秘密也暴露了出来。
梁上有一处是空心的,里面放置着一个锦盒。
温长宁知道盒子里面一定放着三道传位圣旨和一块传国玉玺。
匾额题字“中正仁和”。
乾元帝驾崩前问温长宁知不知道养心殿的秘密。
他问的是那个通往宫外的密道。
所以温长宁知道。
这个密道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挖了,久到那时候顾长晏刚刚做官,隐身的温长宁进宫如入无人之境。
可是就在刚刚,温长宁将砸开密道的任务交给白庭玉,转头瞥见了那块匾额。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中正仁和”
那一瞬间温长宁突然意识到:楚桓不会喜欢这四个字的。
那个皇帝骨子里是疯的。
常常温和的表象是他装的。
他十分想当皇帝的野心里是有那么些心怀天下的悲悯,所以他看出自己的太子兄长昏庸难堪大用,他反了。
可说到底他最爱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一辈子催眠自己都是为了百姓,到头来被骗的最深的是他自己。
所以他不会喜欢这四个字的,在外人装的已经够累了,真的没必要在寑殿里摆这么一个大匾额给自己找不痛快。
于是温长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匾额砸了下来。
猜测成真。
那一刻温长宁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可是来不及抓取——因为活人有活人要完成的使命——说来讽刺,到头来最了解皇帝的人会是他……
可能这句转瞬即逝的想法才是温长宁刚才来不及抓取的想法吧。
温长宁将将够到那个盒子。
“白庭玉——”下方突然传来薛衡的怒喝。
温长宁没时间往下看了,他蓄力一手抓起盒子,然后一把抱在怀里,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聚集在了一条胳膊上。
手臂青筋暴起,温长宁一下子就要单手抓住帷幕滑下去。
突然,视线里寒光一闪,他抬眼去看,一把长刀冲奔着要他命的气势快速飞来。
身体正在迅速下降,等那把长刀碰着他,他正好降到那个高度,像是温长宁“迎难而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