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风风火火地进了侯府大门,一双凌厉地眼睛,透出了他内心的不悦,眉峰之间暗藏杀意,就连管家顾双喜,都在他身边都静悄悄的压着呼吸。
“红英!杜红英!”进了正院,镇北侯见妻子还没出来迎他,心里多少有些不适了,扯着嗓子边走边喊。
“喊什么?!就这两步路了,还指望我抬着轿子去迎你不成?!”杜夫人原本是想写完这两笔再出门去迎他的,谁知他这步子这么快,等她写完,人都进了正院。
这两嗓子吼的,让她这两日憋闷的火气,一下子就从胸腔中喷了出来。
拉开书房大门,看到镇北侯顾成忠的那一刻,就跟是气不打一处来,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顾成忠的脚步一顿,瞬间周身气势消了大半,眼睛上下扫过妻子,心道不好:这怎么火气比他还大?
他这还想寻她算算账的,这下看着怎么像是她有账要找他清算啊?
回来的不是时候?
还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顾成忠气焰全消,褪去一身的甲胄与杜夫人坐在一处反倒是添了几分平和之气。
“清莹的亲事怎么突然就定下了,也没跟我商议一番?”镇北侯这质问的语气十分和善,目光还一直瞥着杜夫人的面庞。
“可不止是你闺女的亲事定下了,还有你大儿子的!”杜夫人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便是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无处发泄。
“嗯?这小子看上谁家闺女了?怎么也没写信告诉我一声?他这心里究竟有没有他爹我啊?”镇北侯此刻浑身上下都不爽利,一双儿女定了亲事,他这个当爹的却是最后才知道的,这像什么话?!
杜夫人此刻面上平静,心里却是如同刀绞,若是孩子自己看上的,她又何苦这么大的火气呢?
“不是你儿子瞧上的,是被晋王算计了。定下了林家的大姑娘,圣旨都已经下了。那姑娘虽说算的上是名门,身子却是差得很,隔三差五的就要请大夫,恐怕不是长久之像。”
镇北侯张了张嘴,提着半口气,上上下下的胸腔中的火气越积越多,一把拍在了桌案上。
“嘭!”一声巨响,桌上的茶碗点心碟子叮当连了一串清脆响声。
镇北侯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欺人太甚!”
杜夫人瞬间红了眼眶:“这个时候,他们欺你又能如何?”
杜夫人缄默一瞬,提着嘴角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凉薄:“这可不就欺了吗?你能怎么办?儿子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你也没那么大本事,挨了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
镇北侯喉咙干涩的发疼,紧了紧拳头,合上了眼,眉心逐渐收紧,呈现出两道深深地凹痕。
夫妻二人心中都不好受,到了此时此刻,却是有心无力。
杜夫人侧目看了一眼,面露痛苦的镇北侯道:“这事情咱们早就想到过,好在林家不算是什么根深蒂固的门阀世家,林大人也算是瑞霖的老师,风评不差,也并非晋王一党,只要婚后.....他们夫妻能够和睦,也就罢了......”
杜夫人虽这么说,可眉心的褶皱却一点点的收紧了,目光也越发迷茫。
这样凑在一起的两个人,婚后真的能和睦吗?
杜夫人不敢深想,更不敢往坏里想,片刻也只好沉沉叹出一口气来。
“清莹的婚事,我与弟媳定下了。原本是想将斯年过继到我二哥的名下,如此也算的上门当户对,可平洲杜氏一族不肯放人,我们那一族又颇多微词,斯年也想靠自己挣取功名,此事便暂时不提了......”
提到闺女的婚事,镇北侯合上的双眼立刻睁开,不等杜夫人说完,便打断道:“这事我不同意!”
杜夫人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了镇北侯的身上。
镇北侯不看妻子的脸,目视正前方接着道:“就先不说门第不门第的事情,咱闺女活泼好动,又善武艺,心里根本就不是个能憋住事的,你那侄儿,一看就是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主儿,这俩放了在一起怎么能合适?”
“再说身份,他们的杜家,跟你只是同宗并非同族,你先别提什么过继,不过继的事情,还就剩下一位母亲,这跟咱们家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吧?”
杜夫人想出言反驳,刚刚开口便听镇北侯接着道:“那就算中了举人,能不能中进士还是两说,就算中了进士,那样的家世也还是差太远了!”
“我镇北侯的闺女,就算配个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也是绰绰有余吧?!”
杜夫人瞥着她半眯起了眼,冷嗤一声:“还状元、榜眼,你若是在盛京也就罢了,你远在西北,在原州城,你这当爹的能把那状元、榜眼、探花给你闺女抢回来吗?够的到吗?”
镇北侯一时语塞“我......”
杜夫人接着瞪眼道:“三年就出那么一次榜单,位列三甲那便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周家那几个王爷只怕都在眼巴巴的等着,瞧着。轮得到你吗?”
“再说了!你闺女自小就与斯年最亲近,有什么话就算不愿与我这做母亲的说,也会与斯年说一说,跟他讨个主意。两人一文一武岂不是互补?哪里就不合适了?”
“你闺女十九了!再这么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挑选下去,可就真成了老姑娘了,还是说你忍心让你闺女嫁个像你这样的军汉,一年到头都难见一回面?”
“还是说,你要等着你闺女的亲事也被那盛京里的几位算计算计?”
镇北侯深吸一口气,气闷不已地瞥过头去,闷闷地“哼!”
杜夫人见他这副憋闷的模样眉眼渐渐舒展开,再度扔出重头消息:“你闺女自己可是点了头的。”
镇北侯气鼓鼓地瞪着眼睛回头瞥了杜夫人一眼“你说的我可不信,等闺女回来我得亲自问问!”
说着起了身,甩甩袖子道:“我去看看清芳。”
杜夫人:“去吧,让人把你的刀给我送来,我瞧瞧。”
一提到自己的宝刀,镇北侯的步子一顿,回头恶狠狠咬牙道:“杜红英!你休想!那是我新打的刀!你休想昧下!”
杜夫人提着嘴角笑起来,笑的镇北侯一阵心虚,转瞬就改了口道:“只能借你看看,最多、最多借你耍两天。过两天我要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