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随着李杳话落,整个客栈里陷入了一阵剑拔弩张的氛围。
跪在地上的捉妖师个个惊恐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到几乎不敢呼吸。
客栈里很安静,只有小家伙在围着墙追蝴蝶的声音。
除了李杳以外,其他人根本顾不上小家伙。
黄道人看着李杳,他想挤出一个笑,但是怎么挤也挤不出来,脸色难看得紧。
“尊、尊者这是何意?”
李杳笑了笑,一手托着下巴,看着他道: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用之所趋异也。”
“道友,你若是老死或者病死,死的便没有价值,可若是为了十几位的道友而死,那便算死得其所,我这样做,是在助你提高死的价值。”
说着李杳眼皮轻挑,语气一变道:
“道友当然也可以选择自己独活,只不过其他人就得死了。”
李杳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落在十几个捉妖师耳朵里,却像一块重石头压在他们的心脏上,压得他们喘不上气。
重压的氛围之下,金宝迈着小短腿穿越跪着的人群,时不时低头看了看跪着的捉妖师。
他一走一停,走走停停到李杳面前,扯着李杳的裙子,指着还在绕着墙壁飞的蝴蝶道:
“蝴蝶飞走了,我抓不住它。”
他看着李杳,软乎乎道:“再变一只好不好?”
李杳看着他,手指再次伸到金宝面前,一丝灵力在她指尖汇聚,片刻后灵力在李杳指尖炸开,幻化成了一群蝴蝶。
白色带着柔光的蝴蝶飞到小家伙周围,将小家伙包围在了一起。
小家伙瞪大了眼睛,眼睛亮亮,他抬头看着李杳,奶呼呼道:“好漂亮!”
李杳看着他,笑了笑,“带着蝴蝶去楼上玩儿,等会儿我拿包子给你吃。”
金宝听见“包子”两个字,立马点头,迈着小短腿,跟着一群蝴蝶朝着楼梯处走去。
等金宝走后,李杳才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黄道人,淡淡道:
“我知道,这个抉择对道友来说定然十分为难,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思量,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若是到了明天早上,道友还是这般为难,那就只能我替你选了。”
李杳转身走到桌子前坐下,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水,茶水灌满杯子一瞬间,所有捉妖师的定身术都解开了。
他们有的仍然惊恐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有的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四处张望,还有的看了一眼李杳的身影,吓得心脏都停了一瞬。
无一例外,没人敢起来。
或者说,没人能起得来,他们大部分的膝盖在跪下去与地面相撞的那一瞬间,膝盖骨就裂开了,有的甚至碎成了渣。
疼自然是疼的,但身为捉妖师,常年与妖打交道,疼痛对他们来说都是尚且可以忍受的。
令他们无法忍受的是他们的性命被掌握在了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手里。
距离黄道人最近的捉妖师沉不住气,他一把扯过黄道人的衣领,愤愤道:
“黄道人,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若是为我们死了,我们自然会铭记你的恩德,好好对待你的家人,可若是我们死了,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杳抿了一口茶水,劣质茶叶泡出来的茶有些涩,喝着还有些浮尘的味道,像是这茶叶放了多年,有些已经腐化了。
她放下茶杯,将杯子里的茶倒在地上,然后从纳戒里取出了自己的酒壶。
用酒壶里面的酒斟满茶杯后,李杳才重新端起杯子。
“方兄说得没错,若是你为我们死了,我们定然铭记你的恩情,会为你立碑烧纸,也会为你报仇!”
李杳端着杯子的手一顿,缓缓扭头看向说这句话的捉妖师,她半搭起眼皮,缓缓道:“你打算如何为他报仇?”
说话的年轻捉妖师显然没有想到李杳会插嘴,更没有想到李杳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间他僵在原地。
指尖僵硬的年轻捉妖师捏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看着李杳道:
“当然是杀了你!若是我能活着,我定然千方百计杀了你!就算我杀不了你,我还有儿子,有孙子,待我百年之后他们定然会为我报仇!”
李杳眨了眨眼睛,看着面色扭曲脸色阴狠的捉妖师,总算是笑了一声。
她放下酒杯,站起身,当着所有的捉妖师的面走到年强捉妖师的面前,她半垂着眼,看着跪在身上的捉妖师缓缓道:
“一群废物里总算还有一根硬骨头。”
年轻捉妖师恶狠狠地看着她,“妖女!我怎么样用得着你来说!你也别太得意了!我们治不了你,还有人能治得了你!这世界上总有人能杀了你!”
听着年轻捉妖师的叫嚣,李杳抬起手,手放在捉妖师的头顶。
女子慵懒的嗓音在客栈响起,她说:
“我平生最讨厌吵吵嚷嚷,喜欢说大话却没什么本领的人,这种人,一般都很蠢。”
“你——啊!”
年轻捉妖师刚要反驳李杳,但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白色的灵力从天灵盖灌入捉妖师的身体,沁入捉妖师的血脉和骨髓,不到片刻,白色的灵力流到捉妖师的脚踝处,然后“砰”的一声,在捉妖师的脚踝处炸开了。
听着血管和骨头炸开的声音,李杳收回手,打了一个响指,看着脚边的年轻人笑了笑,轻轻吐出一个字。
“啪。”
随着李杳一声又轻又长的“啪”落下,捉妖师的手腕也炸开了。
溅起的鲜血和骨头渣滓落到其他捉妖师的脸上,十几个捉妖师的心沉入了低谷。
这个女人,真的敢杀人!
不仅敢杀人,还会折磨人!
身上有两处地方炸开的捉妖师还没有死,他疼得躺在地上蜷缩着,抱着自己的手腕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这阵不仅给十几位捉妖师的心里埋下阴翳,也让李杳轻轻蹙起了眉。
和李杳所担心的一样,楼上玩蝴蝶的小家伙站在二楼的围栏处,因为还没有围栏高,他只能两手扒着围栏底下的两个木杆,透过木杆之间的缝隙,对着李杳脆生生道:
“尊啧,你在杀猪吗?好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