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客栈里,坐在桌子前打坐的溪亭陟睁开眼睛。
他缓缓起身,走到床边。
房间里很黑,没有点蜡烛,看不清床上的身影。
他拔出剑,剑尖准确地落在那人的脖子上。
“你是谁?”
床上的人吓得有一瞬间不敢呼吸。
反应过来后她开始疯狂想,要是李杳在,她会是什么反应。
想了半天,她觉得李杳会很怂。
她缓缓往后靠去,小声道:
“李杳。”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贴合李杳的反应了。
溪亭陟没说话,下一秒房间里亮起烛火,那是溪亭陟用灵力点燃的。
他看着床角落里那张熟悉的脸,伸手看向她的手腕。
她连忙把手腕抬起,“看,这是你送我的同心镯,我戴着的。”
溪亭陟伸手碰那个镯子,像是要鉴定真伪。
“李杳”见状,连忙抬起手腕,让他更方便鉴定,可是她想到的是溪亭陟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李杳”一愣,这架势,莫不是要双修?
她正在想现在的李杳是会拒绝他还是会接受时,眼前的男人放开了她的手,并且一剑刺穿了她的肩膀。
“李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一剑挑起扔在地上。
她捂着肩膀,刚抬头就看见明晃晃的剑尖停留在离她眼球前,像是下一秒就要捅穿她的眼睛。
“她在哪儿?”
“李杳”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谁?”
溪亭陟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看向女子的手腕,用灵力硬生生把镯子取了出来。
根本没管女子被镯子刮得骨头变形和血肉模糊的手。
沾了血的镯子飞到溪亭陟身前,他施了一个法术,让镯子恢复成光洁如新的样子。
在灯光下闪着银光的镯子落进溪亭陟手掌里。
小小的镯子还没有他的手心大。
这是他细心量了李杳的手腕尺寸后,用挽月剑相同的金属材料,亲手给李杳打的镯子。
“你抢了她的镯子,她人呢?”
趴在地上的“李杳”终于明白她被识破了,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她的一举一动已经和李杳别无二致了。
连手镯她都用置换术偷来了。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认破了她呢?
溪亭陟察觉到了什么,一丝灵力探进了女人的袖子里,片刻后一张隐形符出现在了溪亭陟手里。
这是溪亭陟亲手画的隐形符。
除了可以藏匿人的身形以外,还可以藏匿妖的气息。
随着隐形符被溪亭陟取走,地上的女子身上的妖息再也隐藏不住。
“你是如何识破我的?”
女子看向他,眼里满是不解。
溪亭陟自然不会告诉她李杳怀孕了,脉象呈现滑脉。
挽月剑刺穿女子的另一边肩膀。
溪亭陟脸色前所未有的阴寒,“她人呢?”
这只妖出现在这儿,李杳却不见了。
溪亭陟不敢想,他怀孕的夫人要是落进妖的手里会吃多少苦头。
……
“李杳!”
“别睡了李杳!”
“你快醒醒!”
李杳还没有睁开眼就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疼痛,疼得像是骨头都碎成了渣滓一样。
她缓缓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霜袖。
李杳看了看周围,还在那个柴房里。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霜袖,虚弱道: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出城了吗?”
“我是那种抛弃你的人吗?”
霜袖瞪眼看她。
李杳轻“呵”了一声,不想和她多费口舌。
“被人拦下了?”
霜袖一噎,眼睛飘忽了一瞬。
“严格来说,是被人抓住了。”
“谁抓的?”
李杳看着她道。
“一个灵力不高的捉妖师,我刚和你分开就被抓了,今天下午才逃出来,一逃出来就准备来找你。”
“到客栈的时候,刚好看见你被几个穿着法衣的捉妖师带走。”
霜袖戳了戳她的肩膀,看着李杳疼得蹙起眉头。
她皱起眉道:“你哪儿惹到她们了?居然对你下这样的狠手。”
“先不管我哪儿惹到她们了,我问你,你说你今天下午才从那个捉妖师手里逃出来,那你下午没见过我?”
“对、对啊。”
李杳的眼神让霜袖怀疑了自己一瞬,她垂着眼睛想了想:“我今天下午的确没有见过你啊,你这眼神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我在骗你一样。”
“那隐形符呢?你也没从我这儿拿过隐形符?”
李杳盯着她的眼睛道。
“什么隐形符?我要那玩意儿做什——隐形符?!我是不是能靠着隐形符混出城?!
“有了这玩意儿我是不是也不用担心被捉妖师抓了?!”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有想过还有这好东西呢。”
霜袖双手摁住李杳的肩膀,激动道:“你有隐形符?赶紧给我两张,这玩意儿是好东西啊!”
李杳看着霜袖脸上惊喜的模样,心下越来越冷。
下午那个人不是霜袖。
也就是说,那个人有可能真的是陆凌和沙妩在追的子母妖。
她马上垂下眼睛,从手腕上摘下手镯。
她记得那个人双手包裹过她的手腕,也碰到了同心镯。
李杳无力地垂下手腕,原来不是溪亭陟骗她,是她自己蠢。
连镯子被换了都不知道。
她看向霜袖,越过霜袖的肩膀看向柴房的门。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门外应该有两个捉妖师守着。
“霜袖,你是怎么进来的?”
“趁那些捉妖师睡觉进来的。”
霜袖连忙站起身道:“瞧我这脑子,咱俩赶紧走,再不走他们指不定就醒了。”
李杳抬眼看向她,“我伤成这样没法走,你把双月唤出来带我走。”
眼前的人明显一僵,像是在犹豫什么。
李杳背后发寒,面上一脸恰到好处的疑惑:
“霜袖?”
霜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双直勾勾又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杳。
李杳背后沁出冷汗,汗水沁入伤口,疼得李杳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行了,我知道你宝贵你那法器,既然不愿意让我乘坐,那你好歹伸手扶我一把,不然我这伤没法走。”
霜袖压根就没有叫做“双月”的法器。
这个人不是霜袖。
跟她走指不定会被带去哪儿。
但是不走,陆凌也不会放过她。
指不定她会死在她的鞭子底下。
而且刚刚李杳明显察觉到了一丝寒意,她有种预感,要是她不跟着这个人走,这个人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