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溪亭陟看着李杳,有些头疼。
如果面前之人是李杳,那便说得通她为何那般厌恶沙妩了。
沙妩曾经给她下过噬魂丹,两次三番想置她于死地。
先前因为沙妩得罪的人太多,加上李杳又打着为奉锦报仇的名号,溪亭陟一时间没有怀疑过她。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至于杨润之。
溪亭陟在想,润之一向心高气傲,许是也得罪过李杳,现在李杳要报仇也无可厚非。
只是现在的李杳灵力全无,若是打起来,怕吃亏地会是她。
于是想着息事宁人的溪亭陟看了一眼杨润之,斟酌道:
“那山犼乃是渡劫期修为,以你之力,恐难以对付。”
“我若是要取妖丹,恐还得劳烦仙师。”
杨润之看着李杳,明明眼里藏着极大的不忿,但还是听了溪亭陟的话,和李杳面对面坐着。
溪亭陟坐在两人之间,恍然间想起在参商城那天晚上也是如此。
只不过坐在李杳对面的是曲谙。
他拎着茶壶,倒了一杯茶杯递到李杳面前,然后再倒了一杯茶递到杨润之面前。
等放下茶壶了,他才看向杨润之道:
“你如何会知道关于山犼的事?”
杨润之恶狠狠地盯了李杳一眼后才转过视线看向溪亭陟。
“是廪云师叔告诉我的,他说师兄需要山犼的内丹。”
“师兄,可是椿生的病情又恶化了?他的身体上又出现了尸斑?需要山犼的内丹驱除尸斑?”
溪亭陟一顿,抬眼看了面前的杨润之一眼。
他这师弟和曲谙是两个极端。
一个说话从来不顾及其他人在,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一张嘴就是个大漏勺。
曲谙则是觉得什么事都是秘密,说什么都想用传音秘术,连问福安吃什么都要私下给溪亭陟传音。
溪亭陟转眼看着李杳,只见穿着一身极简裙装的姑娘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
她注意到溪亭陟的眼神才顿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什么,她一只手撑着脸,看着溪亭陟笑道:
“尸斑?溪亭公子,你可否和我说说,什么样儿的病会让小孩出现尸斑?尸斑这种东西,只有死人身上才会有。”
“溪亭公子的孩子,莫不是已经是个死人了?”
李杳说最后半句话时,心里出现了一丝异样。
不疼,就像是心脏突然抽了一下,一丝细小的电流蔓延过全身,让李杳有一瞬间身体都是僵住的。
一瞬间之后,她的身体才恢复如常。
“仙师之前说,山水相逢,如白云聚散,既然如此,又何须过问萍水相逢之人的事?”
溪亭陟收回放在李杳身上的视线,垂眼看着桌上的茶杯。
这里是茶庄,不缺好的茶叶。
像银针一样的茶叶在水里笔直的竖着,沉沉浮浮。
方润之瞪着李杳,“道友就是修为再高,探听别人的隐私也是不道德的。”
李杳挑着眼皮看他,“你方才还叫我妖道,怎么现在又变道友了?你有事求我?”
“你!”
方润之本想着山犼修为高,光凭他肯定是没有办法帮溪亭陟把妖丹取来的。
只能对这女捉妖师和颜悦色一点,让她帮着取妖丹。
本来示弱对他来说心里就不舒服,现在被李杳戳穿,方润之顿时气急败坏。
李杳看着方润之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道:
“果然,这人啊,就不能貌相。”
“我第一次见小郎君的时候还以为小郎君是位温润儒雅的君子,没成想这么不经逗。”
杨润之以前的确给她一样不苟言笑又名门正派出身的大弟子的感觉,可是现在看来,就是围着溪亭陟转的一个小师弟。
看着溪亭陟娶了一个配不上他的女人会急得跳脚,知道溪亭陟在求药的时候又会眼巴巴的贴上来。
李杳看向溪亭陟,好奇溪亭陟做了什么才会让杨润之这么护着他。
“你!”
杨润之气得站起身,“你这是何意!”
这话不就是在说他沉不住气,性子急躁吗!
溪亭陟手指摩挲着茶杯圆润的边缘,慢慢道:
“润之,坐下。”
“师兄!她……”
杨润之话没有说完,溪亭陟便道:
“修行之人,自当心平气和,仙师能指点你两句是你的幸事。”
杨润之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不理解道:
“师兄这意思是我还得跟她道谢?!”
“不用谢。”
李杳善解人意道。
杨润之顿时更加气急败坏,眼看着就要抽出腰间的佩剑。
溪亭陟叹气,默不作声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定身符,贴在了杨润之的背上。
剑刚抽出了一半就被定住的杨润之顿时瞪大眼睛,他看着溪亭陟,不可置信道: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溪亭陟平静道:
“若是再这么吵下去,要何时才能谈到正事。”
言下之意是他给杨润之贴定身符是万不得已的。
杨润之顿时扬声道:
“那师兄为何不给她贴符纸偏要给我贴上!”
按照亲疏关系,他还是溪亭陟的师弟,溪亭陟没有帮着外人的道理。
李杳闻言,顿时也看向溪亭陟。
只听溪亭陟声淡如水道:
“我打不赢她。”
听见这个答案,杨润之无可辩驳,李杳却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
骗子。
李杳如是想。
“骗子”溪亭陟看向杨润之,“润之,你可来助我找山犼的?”
被定在原地的杨润之道:
“我打听到了山犼的消息。”
“我听清风派的弟子说,他们曾在山中的某一洞穴里见过山犼,只不过那山犼被一女子收在一颗珠子中。”
李杳闻言,看向溪亭陟,挑了一下眉。
这人骗他师父去找山犼,却忘了山洞里那一群人都瞧见了山犼在她手里,也瞧见了他的模样。
若是山洞里的事情被他师父知道,她倒要看看这人要如何收场。
偏偏方润之不知道那女子就在眼前,他道:
“观星台的术士能根据人的描述画出肖像,我欲请清风派的弟子去找观星台之人,画出那女子肖像后,拿着肖像找人。”
“师兄,你觉得如何?”
溪亭陟侧过眼,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端起茶水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
一旁的李杳道:
“何至于如此麻烦,那日洞中本就有两位观星台的弟子,你直接去找那两位弟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