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梨花长映亭溪处 > 第235章 命定之人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235.

廪云真人的院子里,金宝蹲在屋檐下,肉肉的小手梳理着狼犬脖间的毛发。

狼犬阿通舒服地闭着眼睛,一旁的银宝蹲着,盯着阿通眯成缝的眼睛。

廪云真人坐在榻上,看向溪亭陟道:

“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许是天气冷,窗边的风又太大,溪亭陟忽然捂着胸口,脸色白了一瞬。

对面廪云真人皱紧了眉头,越过桌子伸手扶他。

“你这是怎么了?”

溪亭陟一手扶着桌子,脸上血色尽退。

他体内的妖力在反噬。

但是怎会如此。

李杳明明替他压制住了妖力,体内的妖力为何还会如此躁动不安。

“我无事。”

溪亭陟缓缓直起身,抬眼看向对面的廪云真人道:

“弟子有一事求师父,还望师父成全。”

若是以前,廪云真人定然是溪亭陟说什么都答应,但是如今廪云真人却保持了沉默。

“什么事。”

“弟子想求师父一贴身之物。”

溪亭陟如是道。

本以为溪亭陟所求之事与傀儡术有关的廪云真人一顿,缓缓抬眼看向溪亭陟,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

廪云真人皱起眉,“你说什么?”

溪亭陟半垂言眼,看着廪云真人腰间的玉佩。

“我曾听师父说,此青玉佩是师祖所赠,师父自小便带在身边。”

廪云真人又是一阵沉默,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将腰间的玉佩递给了溪亭陟。

“青玉不值钱,你要给你便是。”

廪云真人看向窗外,看着屋檐下的围着狼犬阿通的两个孩子,几乎一模一样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像是两颗小笋子,一年晃一年,他眼看他们从只会哭的奶娃娃变成会跑会笑。

——他膝下的弟子也一样。

他都眼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成为谦谦如玉的君子或者是一身瑕疵的劣玉。

每一个弟子他都用了心,但是只能看着他们成为不同的人而无能为力。

“你是为师收过最出色的弟子,引你入道,为师从不后悔。”

廪云真人看向溪亭陟道。

溪亭陟抬眼看他,眉眼一愣。

廪云真人道:“你为救娘子而折损修为,断了修行之路,我也从未怪罪于你,我知你心向善。”

溪亭陟嘴唇微动,半张着唇道:

“师父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倘若你还认我是你师父的话,便带着孩子回参商城——参商城是凡人城池,想来也护不住两个孩子,你带着他们回永州吧。”

“有你娘在,她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廪云真人如是道。

溪亭陟闻言,顿时道:“‘她’可是李杳的阿娘?她与我阿娘认识?”

廪云真人道:“并非认识,是她不得不给溪亭府几分薄面。”

“为何?”

溪亭陟如是问。

“回去问你娘吧,她既然替你定下婚事,想来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

上虚门的驿站里。

李杳守在院子门口,等了片刻过后,瞿横才偷偷摸摸地从房间里探出头,见没什么人之后他才轻手轻脚地走到李杳身边。

“咱赶紧走吧,再等我师父就该回来了。”

李杳没动,抬眼看着他道:

“东西拿到了么。”

瞿横拽着她的袖子往前面走,“找到了找到了,我们赶紧走吧。”

李杳垂眼看着被拽住的袖子,又抬眼看向瞿横。

瞿横一顿,立马松开了李杳的袖子。

“不抓袖子我总不能抓手吧。”

李杳抬眼盯着他,“你认识朱衍么?”

“猪……演?”瞿横皱着眉,“这是个人名么?”

李杳看着瞿横眼睛里的清澈,一时间无法确认他是真的不认识还是在装傻充愣。

——朱衍若是骗她,她不会认出来。

可若是不骗她,他为何又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除非他真的不是朱衍,只是另一个和朱衍一样不着调的人。

李杳转身便走,“跟上。”

瞿横“哦”了一声才跟上李杳,他凑到李杳身边道:

“刚刚那名儿是个人名么?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不是。”李杳冷着脸道。

“不是?”瞿横明摆着不信,“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找他?”

“捉妖师找一头野猪精需要理由么。”

李杳淡声道。

瞿横一顿,缓缓抬头看向李杳。

“野猪精?这是一头野猪精的名字?”

瞿横的语气有些复杂,他道:“我虽然知道尊者平易近人,但是竟然不知道尊者会为了抓一头小小的野猪精而费心费力,是我狭隘了,尊者果真古道热肠一身正气,实乃吾辈之楷模。”

李杳听着这拍马屁的话,听得耳朵生了针,刺得她耳膜一阵生疼。

想要一招把这人摁进墙里,定在墙上。

大街上的宿印星蹲在小摊子旁边,手里端着一碗凉粉,看见李杳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瞬。

他端着凉粉冲到李杳身边,眉眼舒展道:

“尊者,我方才算了你的鸾星之象,你可知你命定之人是谁。”

李杳一顿,抬眼看向他。

宿印星道:“是我!”

李杳收回眼神,冷淡道:

“倘若你没有说笑,那便是你的占卜之术不灵。若你只有这样的道行,我便要怀疑你是否能施展花月重影了。”

“尊者不信?”宿印星道,“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不信我的卦象,但是到了最后,他们会发现事实就是那样荒谬。”

“荒谬到你白日做梦了么?”

李杳嘴随心,一向攻击力十足。

看得旁边的瞿横直鼓掌,“尊者说得有理。”

他挤开宿印星,自己隔李杳旁边站着,毛遂自荐道:

“倘若他都可以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想一下?毕竟我怎么看都比这臭乞丐强。”

“臭乞丐”宿印星微笑道:

“瞿兄,你上次找我借的五两二钱银子还没还呢。”

瞿横一顿,立马转身看着他,上下打量着宿印星,半晌后恍然大悟地后退了一步。

他惊愕道:“宿兄,竟然是你么?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如此打扮?”

宿印星保持微笑:“别说你刚刚没认出我。”

“宿兄你知道的,我眼拙,方才是真的没有认出你。”

瞿横讪笑。

“我不信。”

宿印星冷漠道。

*

回到客栈里,溪亭陟已然坐在那里等他们三人了。

他看见宿印星和瞿横鼻青脸肿的样子,诧异了片刻。

“二位这是?”

李杳冷笑一声,坐在溪亭陟旁边,她抬眼冷冷地看着瞿横和宿印星。

瞿横顿时避开李杳的视线,一边扶着腰坐下,一边道:

“摔的。”

宿印星坐在他旁边,看了李杳一眼后又转眼看向溪亭陟。

“溪亭兄,你与李姑娘是何时认识的?”

溪亭陟一顿,抬眼看向他。

他记得宿印星方才还一口一个“尊者”,不过出了一趟门,怎么会变成“李姑娘”了。

旁边的瞿横也是一愣,“她不是姓许吗?”

许丽瑶,他在参商城听得真真的。

宿印星笑了片刻,“瞿兄连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也妄想要和她结为道侣么?”

溪亭陟闻言,缓缓把视线挪到瞿横身上。

瞿横浑身的骨头都在泛着细密的疼,想起了刚刚被李杳嵌到墙上的恐惧,他连忙道:

“我那就是开玩笑的——”

在李杳的视线下,瞿衡一顿,又立马改口道:

“我哪敢对尊者开玩笑,我的意思我刚刚就是嘴有一瞬间不受控制了,那句话不知怎么得就脱口而出了,那其实不是我的本意。”

“那什么,比起嘴不受控制的我,宿兄方才可是真的肖想过尊者。”

溪亭陟黑色的眸色沁着冷光,抬眼看向宿印星。

“你说了什么。”

宿印星弯着嘴角,“是这样的,方才我看尊者对我态度有异,便对尊者的姻缘起了一卦,不成想算出尊者的命定之人正是在下。”

溪亭陟扯着嘴角,眼里多了几分凉薄。

“所以你打算作何?”

“自然是按照天命行事,让你与尊者分开,我与尊者在一起。”

“你既然算过她的姻缘,想必也知道我与她的过往。”溪亭陟的眸色越加冷厉,“你既知道,何必自不量力。”

“这并非自不量力,而是按照天命行事。”

李杳越听越烦,越烦就想捏碎宿印星的骨头。

若不是这人有用,她早就已经捏断他的脖子。

溪亭陟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张嘴却没了声音。

对面的宿印星似乎也是这样,他蠕动着嘴唇,无论怎么动都没有声音。

李杳慵懒又带着一丝清冷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

“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听你们说废话,本尊修无情道,命定之人不过是证道的踏脚石而已。”

李杳抬眼看向宿印星冷冷道:

“倘若本尊再听见‘命定之人’几个字,本尊捏断你的骨头喂鱼。”

大块的骨头自然是喂不了鱼的,要喂鱼只能是粉末。

宿印星看着李杳,愣了片刻。

无情道。

方才在街上拦住他那人没说过李杳修无情道。

若是这样,他这命定之人只不过是她用来证道的刀下亡魂罢了。

宿印星陷入沉思,倘若是这样,他便要重新思量了。

溪亭陟听见李杳的话依旧是一副风淡云清的模样,只有眼底映着冷光。

他看着宿印星,开始介意这张与他十分相似的脸。

李杳抬眼看向对面的瞿横,“把东西拿出来。”

李杳没给瞿横下禁言术,但溪亭陟与宿印星都没有说话,瞿横一时间为了合群也识相地没有吱声。

他看得出来,这位化神期的姑娘脾气不太好。

把人嵌在墙上都是家常便饭。

他乖乖地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珠子放在桌子上,赤红色的珠子里泛着一丝黑色,像是猩红的血液凝结干枯过后的颜色。

李杳眼里多了一抹正色,她看着桌子上的珠子,抬眼看向对面的瞿横。

“这是一颗妖丹。”

瞿横眨了眨眼,“不会吧,这珠子上没有一丝妖气。我师父闲暇时日日把这东西拿在手里把玩,应当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小物件。”

李杳抬手拿起桌子上的妖丹,猩红的珠子与洁白的手形成了强烈的色差。

她盯着血珠,似乎要把珠子盯出一个洞来。

她能确定这是一只妖的内丹,但是她不确定对方的修为,也不确定是一只什么妖。

“妖丹取出来太久,上面的灵力和妖力都已经散尽了。”

没了灵力和妖气,妖丹应该会消散才对,如今这颗妖丹还能保持血珠的模样,想必这颗妖丹的主人生前修为不会太低。

步玉真人为何会把一颗妖丹放在手里时时把玩。

李杳皱紧眉头,疑团越来越多,多到她都快忘了在山上清修时心中无一物的清净,近日的银丝蛊也不安分,时时像游蛇在她身体游走,躁动不安。

这种感觉让李杳感到不安。

不安。

除了在凡人时期,她从未切实感受过这种感觉。对于化神期的她而言,不安不仅是感受,也是预言,她越靠近天道,这种预言的感觉就会越强。

李杳敛起心绪,放下珠子,转头看向宿印星。

“开始吧。”

还有一日就是宗门大会,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溪亭陟转眼看向她,袖子里的手攥紧了玉佩,最后他还是将玉佩藏进了袖子里。

宿印星看着桌子上的手札和血珠,抬眼看向溪亭陟。

“溪亭兄的师父没有旧物吗。”

“我师父三百前年还是一个外门的弟子,并无事关祭阵的旧物。”

溪亭陟面色平静道。

李杳看了他一眼,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

宿印星道:“各位,花月重影里的东西都是虚幻的,无论是人还是东西,不能动也不能碰,尤其是人,你们只是陌路人,不要尝试对他们说话,更不要试图改变他们的命运轨迹。”

“那什么,宿兄,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我要是与他们说话了呢?”

瞿横有些犹豫地开口。

“无关的话并没有关系,只要不要透露未来的事便好。”

宿印星如是道。

“那我要是不小心透露了呢?”

瞿横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会有危险吗?”

“没有。”宿印星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但后面看到的东西就不一定是真的了。”

“花月重影这门术法归根到底只是根据物体上的痕迹寻找以前的记忆,倘若受到外来话语潜移默化的影响,记忆就不一定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