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门一开,水气扑面,仿佛进入了香气泛滥的澡堂。雾气不热,却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表扬味”。
“这……不是有点湿,是太湿了。”唐清砚一边抖袖,一边观察四周。
“潮得我都快被夸化了。”赵怀真抹了一把脸,“你们闻到没有?好像有人在背后给我吹彩虹屁。”
“我刚才一踏进来,耳边就响了三句‘好厉害’。”云缨皱眉,“太不对劲了。”
雾中隐隐浮现一人影,身穿蓝白长袍,手持折扇,步伐潇洒,仿佛随时能登台朗诵。
“欢迎三位。”他声音温柔,“我是‘水评坛’的主编——水词公。”
他轻轻一挥扇,雾气翻卷,露出一条铺满褒奖字句的白玉长廊。
“来,我送你们走一段‘肯定句’之路。”他微笑,“你们每一步,都是艺术。”
三人刚踏上廊道,脚底石砖便发出声音:【云缨,你今天走路的气势,堪比千军万马。】【赵怀真,你眨眼的频率,颇具哲学意味。】【唐清砚,你的静默,深藏剑意。】
“这是什么夸法?”云缨愣了片刻,“我还没做什么,怎么夸上了?”
“他们连你呼吸都能写成诗。”唐清砚面无表情,“而且是一首三千字的长诗。”
“再走几步,我得怀疑人生是剧本写的。”赵怀真干脆闭气,“呼吸都怕被赞。”
水词公轻笑,走上前来,手指一点,半空中浮现出巨幅字幕:
【三人此刻构图极美,可封插画封面。】
“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被全世界认可是多么——舒服。”他深吸一口水雾,“尤其是,听到连敌人都夸你,是何等动人。”
话音未落,雾中走出一批“水词兽”,个个毛绒光亮,背后挂着牌子——【赞】、【美】、【高贵】、【不可复制】。
这些兽一边奔跑,一边发出各种声音:“云缨小姐的枪舞真是人间惊鸿。”“赵道长的咒手仿佛夜空繁星,孤傲又温柔。”“唐公子的剑眉如画,剑锋如诗。”
“你看,它们不打你,只夸你。”水词公展开双臂,仿佛圣徒在传教。
“打不打人不重要,它们一夸我就想逃。”云缨面色绷得死紧,“被夸到汗毛都起立鼓掌了。”
唐清砚猛然出剑,将一只“赞兽”劈飞,结果它碎成漫天字句,如同烟花:“您这一剑,浪漫到令人心碎。”
“这不对。”他低声,“这一坛,比上一坛更危险。”
“嗯。”赵怀真轻声,“它不是削你锐气,是喂你膨胀。”
三人立刻并肩戒备,却发现那水词公已然笑着退入雾中,声音仍飘在耳边:
“来试试吧,和我打一场战斗——你们每一次出手,我都会赞。”
——
战斗开始。
水雾浓得几乎看不见人,只听“赞语”从四面八方如水流灌耳:【云缨的出招,好看得不像人间武技。】【赵怀真的符文,写得比诗还婉转。】【唐清砚的剑,随便一晃就是江南烟雨。】
“他用的是‘水词附身’,这些赞语本身就是攻击!”赵怀真喝道,掌中符文被称赞到发光,竟然反向自爆。
云缨咬牙,一枪横扫,雾中水词如蛇绕身,字字带伤:
“这招如龙飞天,堪称惊艳。”
“它不是夸,它是催眠。”云缨冷笑一声,“我要打醒你。”
“那你得先打醒你自己。”唐清砚回头,“你刚才那一枪,是不是多摆了个姿势?”
“我……”云缨脸色一黑,“他竟然让我自我欣赏!”
赵怀真沉声布下“静心咒”,强行压制“夸言入脑”,终于缓了一口气:“别听,别看,别想……他就是靠这些让我们走神。”
唐清砚点头,剑锋收窄,直接穿入雾中。
这一剑无声无形,终于逼出水词公的身影,他一边闪避一边高呼:“这招漂亮,刺得我心都醉了!”
“你再醉,我就把你灌醒。”唐清砚眉头一挑,剑式连变。
水词公的身影开始变形,夸语化为实质的字浪冲来,每一字都若重锤,不仅压人身,更压人心。
“赵怀真。”云缨侧身挡下一波“绝赞涌潮”,“把你那‘抹字符’用上。”
“已经在念了。”赵怀真额角冒汗,低声咒语落下,一道清光爆开,将字浪冲碎。
“封他嘴。”他低声,“一旦闭嘴,他就没词可用。”
云缨与唐清砚听命而动,一枪封喉、一剑断气路,水词公大惊,想言又止,张嘴竟无声。
赵怀真双手齐掐,一道“断夸封”符轰然砸下,将其牢牢按入水底。
雾散水干,褒奖声终于停了。
——
水词公咳着水坐起,嘴角仍残着笑:“好打,好打,打得我都想写诗。”
云缨一记眼刀飞过去。
他连忙举手:“我送你们腰牌!下一坛,是‘夹评坛’——既夸你,也挑你。”
“夹评?”唐清砚摸下巴,“听着像夹菜。”
赵怀真叹息:“我只希望下一个人,不是一边赞我发型,一边说我脑袋有点大。”
三人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句柔声又毒舌的评语:
【第399章总体节奏得当,但三人有轻微自恋倾向,可适当打压。】
云缨回头一瞪,那句字连夜化水,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