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要真是这样，自己和肖海洋，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吗？
时间还这么紧急，要是明天一早就要发走，那自己连找个地方打电话，和师部沟通的时间都没有。
旁边那些干搬运和苦力的，一个个抬起头来，看着两人。
“有人告诉我们，你们是军方的人。”其中一个人眼里闪烁着泪花。
他用毛巾擦了把脸，把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给擦去，“我爹死在小鬼子手里了，家也没了，我是被俘虏来的这边打黑工，回不去家啊……”
“家里现在，什么样了？”
周婉和肖海洋对视一眼，她伸手握向了几人，“会有一天能回来的。”
她知道，不管是这些因为各种原因留在异乡的人，还是港城，都有回来的一天。
可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伤感。
其他几人连连擦泪，“你给个准话，我知道你们的人估计也没来这么及时，能把东西拉出去的只有我们。”
“对，就是拼了挨打挨罚，也得把机器给你们运回去！”
其实接应的人已经在约定好的地点等候，就连中途运输的船都已经准备好。
只要拉货的船只，从港口离开，就会沿着约定路线，经过水路，走湄公河进入国境，在云省境内的澜沧江附近卸货。
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周婉点头，“等我消息。”
她拨弄两下头发，往另一侧有电话的地方跑，只是这个地方的电话，全都会被监听，也无法连接紧急地点。
“你好，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周婉用英文询问，并且对门口的警卫笑笑，伸出手指，“我的婚戒丢在了船上，我想和我的丈夫说一声。”
在这里是有语言歧视的。
英文第一等，粤语第二等，普通话第三等。
周婉选择英语来交流，也是希望能糊弄过他们。
那人看着周婉，还有周婉塞进来的美金，审查了周婉提供号码的归属地，并不是在禁止区域。终于点了点头。
他用手比了个2，意思是只有两分钟时间。
周婉耸耸肩，拨通了自己单位的电话。
而传达室的两部电话，一部接听到周婉的来电，另一部接通着师部的电话，虽然音质不好，但林野确确实实听到了周婉的声音。
一旦这条线路被启用，就说明事情出了意外。
“对不起啊honey，不能陪你过生日，今天12点沙滩上的烟花，希望你能喜欢。”
周婉说了点有的没的，腻歪了几句，就被抢走了手里的电话。
她叹气，拢了拢自己的披肩，踩着高跟鞋往前走，装得就像是一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状态，听到后面有人骂了几句，她也不理会，直接往前走。
等回到仓库门口，看见肖海洋他们已经等在那，周婉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怎么样？”
周婉点点头，时间和地点都约定好了，现在就是怎么把东西运出去的问题。
“拿这个去，鬼佬就喜欢这个。”其中一个掏出了自己珍藏的茅台，还有两条华子，看得出来平时根本舍不得，这次却全都拿了出来。
周婉眼睛酸酸的。
这些人是打黑工，能攒下钱来非常不容易，可听到祖国需要，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拿了出来。
果然，那爆炸头还喝了不少酒，看见又有好东西孝顺，看了看，也不是发往他们国家的东西，那就无所谓了。
“pass!go!go！go!”他挥着手，往一旁的沙发上瘫倒，一脸的迷醉，看起来不仅仅是喝高了这么简单。
肖海洋一看他这样子，拳头都捏紧了，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呸，就是这些人，害得云省边境死了那么多战士！”
周婉费力拉住他，“机器回去要紧，有钱了才能改善人民的生活，才能让这些人不去种植这些东西的原材料……”
肖海洋沉默不语，直到找到机器的柜体，摸着那些冰冷的机械，只感觉热血在沸腾。
“数量也没问题，质量正常，走！”
等那些力工将货柜装船，几人纷纷摸黑上去，在夜色掩映下，启动了螺旋桨。
“你们别离开，否则到时候追责下来怎么办？”周婉虽然不会开船，但是只要设定好航线，等到海军的人过来接手就好。
章守嘿嘿笑了一声，“偷渡过来的时候游过来的，没事，能回去。”
但周婉知道，哪里有那么容易，他们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将东西运送上去。
一艘船就堂而皇之地行驶出了海湾，一直等到岸边隐约传来灯光，船身忽然一顿，很快，身穿迷彩的人就跳上了夹板。
“华国海军！”
几人看见成功交接，都高兴得不得了，准备往海里跳，却听见不远处摩托艇的声音。
海风中，夜光下，摩托艇激起海面白色的泡沫，他冲着夹板上比了个手势，很快，周婉和肖海洋，被安排着登上了摩托艇。
周婉被夹在中间，前面的人摘下眼镜，回过头来。
顾沉。
“抓稳了。”
顾沉启动了摩托艇，在海面上张扬地画出一个大圈，很快，进入巡视海域之后，他们头顶多了两架直升机射灯投下的光晕。
海水打在周婉的腿上，风吹过，她直打冷战，顾沉则加大了油门，甚至抬高了把手，摩托艇在海面上飞了起来，重重落下。
周婉连忙紧紧抓着扶手，尖叫卡在嗓子眼里。
“你慢点开！小心上面用机枪扫射你！我看到瞄准镜的反光了！”周婉在顾沉身后大喊。
顾沉不语，知道那些人能够在瞄准镜看到他，他直接双手离开把手，对天竖起中指。
其他熟悉水性的力工们，则在他们的掩护之下，凫水回到了岸边。
而头上的直升机，盘桓良久，到最后甚至是开着灯光，给顾沉照亮前方海域，直到周婉浑身湿透地登上了海岸，也没遇上一个巡查的人。
“咳咳……你真是个疯子！”周婉吐出一口水来，肖海洋也趴在那干呕。
顾沉从摩托艇里，取出一条毛巾，披在了周婉身上。
“敢来港城黑帮手下虎口夺食，你们才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