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就这处小院吧。”
牙人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怪异,“小公子可是在梁举人开办的私塾里念书?”
受梁举人风评所影响,这附近几条街就他家这一个私塾。
一个来府城求学的读书人把院子租在这儿,牙人很难不将两者想在一起。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见宋应知点了点头。
“没错,今日恰好是入学的第一天。”
……
牙人听后,瞬间一脸苦相!
这梁举人,说好听点是两袖清风,说难听点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连沈大人见了他都要头疼好几天。
曾有一回,他的学生被怀山书院里的一名官家公子欺辱,此事发生后,没过几日梁举人便亲自上门拜访了鹤州刺史沈大人!
梁举人这人风评虽不好,但他恰好有一学生在京中为官,官居二品。
而鹤州地处西南,属于下州,咱沈大人哪怕身份尊贵,也只是个正四品。
梁举人进了沈府后所发生的事至今无人知晓,只听说沈大人被梁举人骂得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没多久,那怀山书院学子的一家便被沈大人降职调任到其他地方。
至此,鹤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人人对梁举人唾弃不已,却又人人不敢得罪梁举人。
牙人越想越觉得棘手,不禁喃喃自语道:“怎么就跟这梁举人扯上关系了。”
这梁举人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牙人只得庆幸自己没把事情做绝!
宋应知看着牙人变幻莫测的脸色,心中不禁疑惑。
“掌柜的,这有何不妥之处吗?”宋应知问道。
牙人回过神来,强装笑颜说:“没,没什么不妥。既然小公子决定了,那咱们就把这院子给定下来。”
说罢,牙人加快步伐,带着宋应知返回牙行把相关手续办妥。
但这回,房租的租契是宋应知自己撰写的,租契上除了基本信息外,租赁期限以及各类违约责任都写得明明白白!事无巨细。
“掌柜的,您瞧瞧我这张租契,若没问题,咱们就签字吧。”
宋应知一脸温和地将纸上的墨水吹干,随后递给牙人。
看到租契上的内容后,牙人把后槽牙都咬得咯咯响!
忍着怒火,他一脸假笑道:
“妥当!妥当!我这就签字。”
两人很快签了字并按了手印。
拿了钥匙,宋应知总算心满意足,出了牙行,他先去买了两个肉包,再回宰牲亭找二哥。
回到原来的小院,宋应明已经醒来,正焦急的等着他。
“石头,情况如何?”宋应明急切地问道。
“二哥,先吃点东西,我们马上又要参加了。”
宋应知把事情的经过跟宋应明讲述了一遍。
宋应明听后,皱了皱眉:“新的院子,不会有问题吧?”
宋应知无奈地笑了笑:“应该不会,那牙人精明着呢!”
吃完包子,兄弟俩又收拾了一番,便搬到了新的小院。
至此,他们终于在府城站稳了脚跟,宋应知也开启了每日两点一线的生活。
在私塾念书的日子,宋应知感觉颇为奇妙。
他发现,梁夫子虽说表面上目无章法,但肚子里的学问着实渊博。
自己就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汲取着梁夫子脑海中的知识水分。
梁夫子每次讲解文章,都能够由浅入深,让他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宋应知很快适应了梁举人的教学方式。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两个月已过去,宋应知在梁举人与师兄们的教导下,学问日益精进。
期间宋童生回了几次府城,每次回来,宋应知都会去探望他老人家,并汇报自己的情况。
最初,得知他在梁举人的私塾念书时,宋童生极力反对!
毕竟那梁举人整日疯疯癫癫,毫无形象,教课也是随心所欲,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都没有!
简直是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可一段时间过后,他发现宋应知的学识突飞猛进!往日里一篇简单的四书文,他咬笔抓耳挠腮一下午才勉强写出一篇像样的。
如今,宋应知稍作思考一会儿就能立刻提笔,洋洋洒洒写出一篇佳作!
自从参加院试病倒,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在庄子上静心调养。
宋童生见宋应知进步如此之快,便不再多言,安心回了庄上静养。
这天,宋应知如往常一般去上课,到了课堂上才发觉今日的教学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
除了基本的文房四宝之外,桌上还额外摆放了钛白、曙红、朱砂、赭石、藤黄、三绿等颜料。
宋应知挑了挑眉,这是?绘画课?
果不其然,辰时一到,梁夫子来后便说直接:“今日,老夫心情还算不错,就教你们点别的。”
不等三人反应。
只见梁夫子将宣纸铺展在案前,凝心聚神,随即挥毫泼墨,将山川、草木、流水等自然元素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
梁夫子画完,看向三个学生,说道:“你们也来试试。”
宋应知伸着脖子看着这幅作品,无论是从笔墨的运用、色彩的搭配,还是从意境的营造、情感的表达来看,都堪称精妙绝伦,令人赞叹不止!
没想到梁夫子还有这样的本领!
“夫子,您太厉害了!”
宋应知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梁夫子闻言,一巴掌拍在宋应知头上,“臭小子!别拍马屁!一会儿要是画不出来,就给我滚出去罚站!”
挨打了,宋应知也不在意,他故意学着两位师兄提笔,有模有样地开始照着这幅画临摹起来。
临摹,他最拿手了。
还记得第一次在宋童生的私塾上学时,他还临摹过陶金小朋友的字迹,帮他抄课业。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人陆续完成了自己的画作。
宋应知看着自己的作品,还算满意,前后加起来快有四十年没作过画,但成果还算不错。
梁夫子先看了卢昌黎的画,继而一脸嫌弃道:“丢人!太丢人!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以后出去了别说是我梁持云的学生!”
接着看秦泺的画,脸色好看了一些:“嗯……有进步,色彩运用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