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石头,说实话,二哥之前骗了你,我其实是打算跟着商队做个走商的,这两年我天天往山里跑,就是想和山里的猎人混个熟,以后好偷偷从他们手里拿货。”
宋应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也并非故意要骗宋应知。
只是这事一旦走漏风声,宋老头对他可就不像对大哥那般心软了。
“二哥,你不怕被逐出族谱吗?”
宋应知有些佩服二哥了,有宋应天这么一个前车之鉴,仍然没绝了他的心思。
可前世直到他死去,他二哥都在老老实实种地,啥心思都没有。
“怕!当然怕!可我知道,只要石头你还在念书,二哥就有机会。”
宋应明脸上笑嘻嘻的,说出的话却让宋应知诧异又震惊。
他问宋应明:“二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咱爷爷老是说你是秀才之资,可二哥知道,你想要的可不止是做个秀才这么简单,所以啊!二哥就等着你考上进士,封了官儿的那天。”
到那时,他有了靠山,哪怕做个地位最低的商人,有人想动他也得先掂量掂量。
宋应明早已打算好了,到时候宋应知去哪做官,他就跟着去哪做生意。
这两年懂事后,他偷偷与山民打交道,渐渐从他们口中了解了很多外面的事。
别看这些山民没有户籍,有可能是外面坏事做尽的恶人,也有可能是被官府通缉的通缉犯。
但宋应明一点儿也不怕,常常壮着胆子在去往临芳县的山林小道上等他们,一来二去,便与不少山民混熟了。
听山民说外面的世界次数多了,他开始向往外面的生活。
有一次没忍住便把自己想要从商的想法说给其中一位脸上有条刀疤的山民听。
宋应明本是想是从他手中拿山货,不想那人听了后,瞬间笑了。
他告诉宋应明,等他弟弟考上进士做了官儿,就可以光明正大从商了,不用偷偷摸摸。
“那会儿,大林哥说的话我还不怎么懂,但现在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等你做了官,就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了吧?”
宋应明嘿嘿的笑。
到那时,爷爷应该不会阻止他了吧?
宋应知也笑了,他说:“二哥,你认识的那个大林哥没说错,我的确是想考进士做官儿。”
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护得住你,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一直护着你。
这话,宋应知没说出来。
毕竟他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能不能金榜题名,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般想着,他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二哥,可我这次府试差点儿就没中,或许下次,就会落榜,若是一辈子也考不上官儿,你会不会后悔跟我一起出去?”
“怎么可能?!就算你考不上,可我也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了,没什么遗憾,哈哈哈!”
宋应明完全没在意这些,对他而言,能出去走一遭,就是最快乐的事!
其他的,以后再说。
二人边走边憧憬着未来的生活,不知不觉就到了临芳县。
进了城,宋应知先带着宋应明去宿舍,让他帮着把衣物和被褥收拾好,自己则是去了后院拜别孙秀才。
此次府试,孙秀才的私塾里一共有两名学子考上童生,不仅如此,他的师兄名次还排在他前面好几位。
宋应知来时,凑巧师兄也在。
孙秀才看着二人,十分欣慰,“这次,老夫还以为你们会落榜,没想到你们两个如此争气!老夫真的很高兴!哈哈哈哈……”
宋应知听到这话,却是十分难过,“大夫子,我的名次这么低……”
“此事不怪你,”孙秀才收起笑意,摇了摇头,说道:
“经义文的写文格式突然改变,并不只是鹤州,今年北夏各州都变了,以后不管四书文还是五经文,估计都要严格按照八股文的要求来写。”
孙秀才长叹一声,看着二人说:“你们两个以后的路还很长,科举制度每年都在变化,只有适者才能生存,所以老夫才说,你们两个能上榜,就不差。”
三人一番交流后,宋应知才得知,原来这次府试,不仅其他县案首排名都低,甚至还有一位县案首落榜了。
得知真相后,宋应知好受了些,可他还是打算前去府城求学。
“夫子,学生此来,是打算向您辞行的。”宋应知恭敬地说道。
孙秀才微微点头,“正好,老夫今年八月要参加乡试,没时间再教导你们,你们二人既已是童生,是该辞学了。”
孙秀才这些年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乡试上,私塾里的事平日都是交给自己儿子。
对于二人的离开,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你们二人,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回大夫子,学生打算前去中原求学。”
宋应知的师兄当即说道,他的父亲是县衙主簿,早已给他在苏州找好了先生。
“如此,甚好。”
孙秀才自是知晓他的情况,他担心的是宋应知。
“你呢?今后该做何打算?”
他当初收下宋应知,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是友人的后辈,如今离了他这里,只怕是……
“回大夫子,学生打算前去府城求学。”
宋应知一脸苦笑,这次去府城,估计又要麻烦宋童生了。
果然,在听到宋应知的打算后,孙秀才也想到了宋童生。
“这样也好,你宋爷爷在府城,比较了解那儿的情况,你去了府城,可以先问问他老人家的意见。”
他这个友人,虽然学识上差了点儿,但极为擅长交友,消息一向灵通。
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和他成为好友。
二人既已有了打算,孙秀才也就放心了,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后,便催着两人离开。
告别孙秀才后,宋应知与自己的师兄一道去了县衙,有了师兄的帮忙,他很快就拿到进入府城的路引。
要不说有熟人好办事呢?
这要是他独自一人来,估计要折腾许久,打点不少银子才能拿到路引。
从县衙出来,他转头就去书肆与钱叔告别。
要说此别最舍不得的人,非钱叔莫属,以后,再也没人愿意把书借给他了。
等宋应知去到私塾,却得知钱叔一个月前就随东家回老家去了。
这一肚子的离别之情无处说,宋应知只得抱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