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说起自己亲事,宋应明就忍不住羞红了脸,他停下脚步,假装不在意的对着张氏说:
“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跟着去干嘛呀?你自己去就好了。”
张氏白了他一眼:“你不去,庄媒婆怎知你长何模样?不知你的模样,去提亲时候又怎么给亲家夸你?!”
宋应明这才反应过来,挠挠头笑道:“还是娘想得周到,我、我去换件体面点儿的衣服就来。”
宋大花在一旁笑嘻嘻地说:“二哥,这下知道着急了吧!我也去!我去给你挑衣服,正好这两年娘给你做了不少新衣服。”
“我自己挑,你不要进来!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不知道害羞?!”
宋应明拒绝道。
宋大花知道二哥只换外衣,里衣是不会脱的,闹着非要一起去。
“花儿,你别闹你二哥了,赶紧去换一身,娘顺道也让庄媒婆给你瞧个好人家。”
张氏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你们俩赶紧收拾收拾,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咱们就出发。”
“啥?!我也要去?!”
宋大花满脸震惊,不是说只有二哥吗?!
“只是先让庄媒婆看看,又不是马上就要说亲。”
张氏头也不回的说,随手就把门给关上,宋大花还未说出的话全被堵在了嘴里。
她跺了跺脚,心中虽然焦急,却也只能先进屋换衣服。
等回来再去找师父。
如今,能阻止爹娘的,也就剩梁举人。
没过多久,三人便出了门,朝着庄媒婆家走去。
由于三人离开时动作极轻,宋应知一点动静都没听到,等他一觉睡醒,才发现家里只有自己一人。
想着院试结束后还没去见过梁夫子,宋应知起身换了件厚衣服,慢慢朝着私塾走去。
午时过后,梁举人一般都在后院,所以宋应知出了院门,就直接敲响私塾的后门。
杨老头开门时,见来人是快十天都没见着的宋应知,不禁上下打量。
迟疑问道:“身子好了?”
宋应知点点头,问杨老头:“杨爷爷,夫子可在?”
“在,进来吧。”
杨老头侧身,给宋应知让出一条道,随后带着他去书房。
“你自己进入吧,老爷在画画,直接进去就是。”
将人带到后,杨老头随意说了两句就走了。
“谢谢杨爷爷。”
书房门没关死,宋应知轻轻推开一角,轻声进了书房。
他走近一瞧,才发现梁举人画的竟然是油画。
当年梁举人第一次见宋大花画油画时,十分惊奇。
对油画的兴趣愈发浓郁,不耻下问的天天跟着宋大花学习。
如今,他的兴趣已经延伸到要将自己过去作的画都再画一幅油画质地的一块放着。
宋应知站他身后看了许久,见梁举人都未察觉,只好轻咳一声,躬身行礼:
“学生宋应知,拜见夫子。”
“别吵,马上就好!”
梁举人头也未抬,手中的画笔不停,专注地在画布上涂抹着最后几笔色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画笔,长舒一口气。
梁举人先是满意地端详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画作,随后才转过身来得意的朝着宋应知展示:
“怎么样?!不比你差吧?!”
“夫子之天赋,学生望尘莫及。”
宋应知面无表情,又行了一礼。
“臭小子!少贫嘴!”梁举人转头继续欣赏自己的画作,不停的发出“啧啧啧!”的惊叹!故意将宋应知凉在一边。
直到听见宋应知又咳嗽了两声,他才将画放下,转身出了书房。
换了一身衣服洗了手,梁举人再次回到书房。
“你的答案呢?给老夫瞧瞧。”
心知梁举人问的是院试科举的答案,宋应知忙取出早已默写好的答案,双手递交给梁举人。
梁举人接过答案,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毫不客气的批评说:
“哼!跟着老夫学了五年!这文章还是中规中矩、墨守成规!毫无出彩可言!这作的诗还是我给你修改过的!你也好意思拿着用!”
其实诗是宋应知作的,只是诗赋上他一向不自信,每次作完都会拿去与梁举人瞧上一瞧。
这首诗当时梁举人已经点过头,只是觉得诗名取得不如人意,便改了一个。
面对梁举人的怒气,宋应知早知他会如此反应!直接行云流水的躬身求饶:
“夫子,学生入私塾已有五年之久,可诗赋一事上实在愚钝,愧对您多年的教诲!”
宋应知第三次对梁举人行礼道。
“哼!你本就愚笨,脑子也是直溜溜的,一根筋,老夫根本就没奢望你能进前五。”
说着,梁举人轻拂衣袖,坐在案桌前没好气的看着宋应知。
“若不是你算学出众,能对你两个师兄有所帮助,以你的悟性,当年老夫才懒得收你。”
这话说得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宋应知咬牙!极为尴尬。
还没缓过劲来,就又听梁举人继续戳心。
“依我看,你的悟性还不如清画,清画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若她生得男儿身,只怕秦泺都比不上她。”
是是是,全天下就你徒弟最好!
宋应知这几年算是看明白了,梁举人看谁都不顺眼,唯独他姐姐。
既然这老头不顾他的死活戳他心,那就别怪他一报还一报。
想到醒来时一个人都没见到,他就对着梁举人说道:
“夫子,我此次来,是想给您请个假回老家一趟。”
“这是应该的,你养好了身子就回去吧,住多久都可以,不用特意请几天。”
梁举人无所谓道。
“你姐姐就送来私塾,有我护着,没人敢欺负她,放心回去吧。”
闻言,宋应知咧开嘴笑回:“夫子,姐姐要与我们一块回去,我娘打算给她说亲了。”
“什么?!”
梁举人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眼睛,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与不满:
“说亲?这么急?清画还这么年轻,怎么能这么早说亲?”
宋应知无奈地耸耸肩:“夫子,我娘主意已定,再说了,我姐姐已经十七,哪里还年轻?”
梁举人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里不停嘟囔着:
“不行,这可不行!就算说亲,哪也不能回临芳县说!若你姐姐不嫁在府城,那以后还怎么跟着我学画、如何孝敬我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