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游,咱们现在走到哪儿了?”
“公子,咱们快到嘉峪关了!”
李游高兴回道,这几日也算有惊无险,只要进入嘉峪关,预示着即将进入关中。
宋应知听到嘉峪关时,内心也稍稍放松。
只要入了关中,他们就安全了。
见自家公子表情有所缓和,李游赶紧问道:
“公子,你饿不饿?要不要喝些粥米。”
他从太医那处得知,自家公子今日便会醒来,所以今儿一早就给煮了一罐粥米。
“确实有些饿。”
经李游这一提醒,宋应知这才感觉到身体饿得快要虚脱。
“太医说你的伤口现在是最要紧的时期,不能随意吃东西,只能见到吃一些流食,呐!我这儿一早就给你炖了一锅粥米。”
李游赶忙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的是今儿一早,队伍出发前他炖的粥米。
“现在还在赶路,没法子热粥,公子,你先凑合吃一点,等到了晚上,我再给你熬。”
宋应知应声接过粥碗,看着早已粘稠的粥米,也不不嫌弃,直接对着陶罐喝了一口。
就在他抱着陶罐喝粥之际,一鸣火器声突然从前方传来,随即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受这声枪鸣影响,整个队伍开始混乱起来。
宋应知吃饭的动作一顿,快速放下陶罐,与李游对视一眼。
“公子!敌袭!”
李游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内心无比紧张,他家公子现在还受着伤,可不能再出事了!
可惜,人越是担心什么,就会越来什么。
不等众人看清前方的状况,官道两旁山面突然冲出数名黑衣人!
“李游!别管我,拿着枪赶紧往前面跑!去找人来救我!”
宋应知毫不犹豫的拔出腰间的短枪交给李游。
二人的马车处在队伍最后面,这里是 最容易受到波及的位置,他是没法跑了,只能期盼着李游能活下去。
“公子,我不……”
“别废话了!你越晚一步跑,你家公子我死得就越早!”
李游拿着短枪不知所措,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应知给厉声打断!
“你快走!找人来救我,你家公子福大命大,死不了!”
其实宋应知想说的是,若他能活下去,就去找王氏拿回卖身契恢复自由身。
可惜情况危急,说这些只会让李游死守着他。
“公子!我背你走!我可以的!”
不管宋应知怎么说,李游皆是摇头。
“李游,是不是我平日待你太过温和,现在竟敢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宋应知闭上眼睛,神情一脸严肃,“你背着我,两个人都走不快,还会成为敌军行走的活靶子!你现在走,或许我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听着宋应知这般解释,李游终于不再坚持,他含着泪,狠狠点头。
“公子!你坚持住!我这就去找韩大人帮忙!”
宋应知为官不久。就被派到巴里,唯一有些交情的,只有韩大人!
看着李游躲在混乱的人群中往前窜,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整个队伍最安全的就是皇后的凤辇处,只要李游逃到哪里就能安全。
至于他……
“好歹是活到二十八岁,勉勉强强够本了。”
这般想着,他整个人直接瘫睡在马车内,静静听着马车外的枪声、哭喊声,等待死亡的来临。
由于护送队伍的几千士兵,大部分都在前面护着皇后和文武百官,敌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队伍后方。
宋应知首当其冲,最先听到敌军的谈话。
“快点给我找!人留在马车上!”
嗯?英文?
不待他作何反应,马车帘子很快被人撩开,宋应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蓝色瞳孔。
“长官!找到了,人在这儿!但好像受伤了!”
黑衣人歪头对着马车外吼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回应道。
“再去个人,把他抬下来!我们赶紧撤!”
话音落下没多久,宋应知感觉到马车浮动,又有一个蓝眼黑衣人跳上马车。
“先生要想活命,还是乖乖配合我们走比较好!”
那人看了一眼宋应知,用英语开口道。
“……”
宋应知还能说什么,他们既是为了抓他而来,定是做足了准备,有的是法子带他走。
但是现在他身上的伤不能动弹,他也没法子,只能用英语对二人解释。
“我很愿意配合,但我肩膀才受了箭伤,即便你们扶着我出去,我也骑不了马,走不了路。”
听到宋应知的解释,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很快做了决定。
“你们驾着马车先走,我们掩护。”
“是!长官。”
说罢,一人跳下马车,一人快速拉过缰绳,催着马儿点头,往相反的方向逃离。
随着马车快速在官道上奔跑,宋应知也跟着被颠得伤口阵阵剧痛,险些昏厥过去。
……要命了,这还不如骑马呢!
捂着裂开的肩伤,他努力坐起来掀开车内的帘子,发现这群人是在往关外跑时。
宋应知再也没法镇定。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地方先生自然会知道,现在还是少问得好!”
驾车的黑衣人头也不回,用英语冷冷回应道。
心知自己得不到任何答案,宋应知快速放下车帘,思考着逃生之法。
茫茫大漠,唯一能逃出北夏的法子就是从巴里的贸易口出去。
这些人是洋人面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伪装成商人进来的,想必也会以同样的方法出去。
自己唯一能逃生的希望就在巴里。
想清楚后,他老老实实躺下,养精蓄锐,一切只等到了巴里再说。
马车在大漠的官道上一路疾驰,剧烈的颠簸让宋应知的伤口疼痛愈发难忍,中途断断续续的晕厥好几次。
加上并未及时换药和服药,到达巴里境内时候,他已经闻到伤口腐烂的味道。
腐臭意味着肩膀上的伤口恶化、感染,若不及时处理,只怕自己真的要命丧了。
所以,一到巴里,宋应知便迫不及待的对着驾驶马车的夷人说道。
“我肩膀上的伤口感染了,需要医生。”
他身上的腐臭味很浓郁,不用说对方也能察觉到。
宋应知认真的看向他。
“你们这么拼命的把我抓来,不是为了在半路看我死去吧?赶紧找个地方给我处理伤口,我不会跑的。”
驾车的夷人皱了皱鼻子,显然对那股腐臭味道十分厌恶。
他侧头看了一眼宋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对方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警告道,随后猛拉缰绳,调转方往哈密方向的官道疾行。
当天夜里,一行人骑着马,驾着马车来到一处小镇。
此时已是秋末,整个小镇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下显得寂静凄凉。
夷人好似对这里过于熟悉,熟练的驾着车穿过层层街道,最终将马车停在一处看似很破旧的院落前。
不等宋应知问这是何处,夷人便催促道:
“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