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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玉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僵着。

前面的芳踪姑姑往前走几步,才发现叶玉没跟上来,她停下脚步转头,露出疑惑神色。

后方的叶玉眼眸微微瞪大,一时心惊肉跳,看着刘景昼走得越来越近,翩然的披风摇曳,拂过游廊木柱。

叶玉肌肤的红润消散全无,身子颤了颤,转身就往清辉院跑。

慌里慌张,不知出什么事了。

芳踪转身追去,“少夫人,怎么了?”

这一声引起了刘景昼的注意,遥遥看见一抹粉色倩影没入拱门,三名下人追过去。

“少夫人,少夫人!”

刘景昼蹙眉疑惑,莫不是新嫂嫂?

两份贺礼他都准备了,人在这里正好,省得多跑一趟。

想到此处,他脚步走得更快了,也不知嫂夫人长何等模样?

叶玉回眸一看,刘景昼飞快逼近。

啊啊啊!

她慌了起来,跑了不到几步,撞入一个厚实的胸膛。

叶玉抬眸,瞧见卫云骁黑着一张脸训斥她:“行举无状,像什么话?”

前有狼后有虎,叶玉快哭了,一片水汽流转眼眶。

“我……我……”

叶玉圆溜溜的眼眸一转:“我内急,借你恭房一用!”

说完,飞快跑去拉起一个侍女叫她带路。

怀中的温香软玉离开,清凉的晨气冲淡那抹香气,卫云骁捏紧手心。

脑海浮现一个猜忌,这女子勾引他。

“表兄,新婚大喜!”

在他出神期间,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

卫云骁回眸,看见刘景昼站在拱门处,人似一根竹竿,身姿颀长,但消瘦多了。

卫云骁把苏氏女抛之脑后,惊讶道:“景昼,你何时归来?快请进,快请进。”

卫云骁上前迎着刘景昼入屋。

二人在席案跪地落坐,身下是一个蒲团垫子。

“小弟听闻表兄大婚,今日抵达长安,特来送上贺礼。”

刘景昼挥挥手,他的侍从便把东西递过来。

两个盒子交叠在一起,石砚上前接过来。

“嫂嫂可是在这里?我一来,嫂子就躲起来,莫不是羞了?那我这贺礼……”

提及苏氏女,卫云骁沉下脸:“一介内宅妇人,上不得台面,景昼交于我即可。”

刘景昼面色一滞,表兄似乎不喜表嫂?

遥想八月前,他也是如此说的,可后来呢?

痛彻心扉,摧心剖肝也不过如此,若知未来如此痛苦,他必定在初相识就好好待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才半年,他就夜不能寐。

想到亡妻,一缕酸涩浮上鼻腔,连带着呼吸也有些微微颤抖。

刘景昼眼底流转一抹哀伤,似失伴哀啼的灰雁,颓废丧气。

“表兄,我知你不喜苏家,但嫂嫂已经嫁过来。是你卫家人,你应当珍惜眼前人,否则来日失去才知后悔,落得与我一般下场。”

卫云骁看见刘景昼哀伤的神色,也不知说什么。

这个表弟八月前娶的是袁氏女,袁父在朝堂左右逢源,阿谀谄媚陛下,甚至还献丹方美人摧折陛下龙体,朝野名声极差。

刘家已是落魄寒门,刘景昼不思上进,家中只得为他筹钱捐官,加上他本人有几分才气,新朝初立,缺乏能人,朝中给他派了个边塞县令当。

那时刘景昼不喜袁氏女,称她古板木讷,毫无风情。

又过两月,刘景昼来信,称遇见良人,自此收心,不再宴饮取乐,一心与夫人养儿育女。

他当时还感叹袁氏究竟有何能耐,叫浪子回头。

可惜啊,没成想不到半年就芳魂断尽。

据闻,那位袁夫人是被山匪逼得跳崖自尽,其父奸诈,生出来的女儿却如此刚烈。

这就是人们说的歹竹出好笋,山鸡生凤凰?

刘景昼在位政绩平平,反倒因妻子的死,直接把盘踞多年的山匪给剿了。

一千三百名山匪记载名册,匪头直接斩首,送到朝堂。

以雷霆手段捣平了侵扰百姓的贼窝,声名鹊起。

陛下大喜,破格擢升他为廷尉,那可是九卿之一。

从县令一下子到廷尉,跨度有些大,君心难测,只怕刘景昼往后会是陛下的眼前的红人。

卫云骁没接他的劝话,而是恭贺道:“还没恭喜表弟擢升廷尉,我先以茶代酒敬你,改日我伤好了再同闻之为你接风洗尘。”

王闻之是二人的好友,两年前恩科新开,他是榜首状元。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刘景昼举起杯,二人隔空敬茶。

在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时,叶玉悄悄从恭房出来,鬼鬼祟祟离开了清辉院。

*

刘景昼在卫家,她不敢到处招摇,佯装肚子疼,回自己的屋子卧着。

一进房,她就立刻窜回床上裹紧小被子,安抚跳动的心口。

一边好奇地问芳踪:“姑姑,二公子院里那人是谁啊?”

芳踪笑着回答:“那是大夫人娘家的侄子,刘公子,与咱们家二公子是表兄弟,在灵武郡的清丰县当县令,他应当是来送贺礼的。”

身份对上了,叶玉内心仅存的那点侥幸再无踪影。

果真是刘景昼!

袁家找替嫁的时候没把话说清楚,害她今日差点露馅!

她以为那刘景昼不过是个招猫斗狗的纨绔子弟,整日没个正形,但也算开朗风趣,总能逗得她喜笑颜开。

如今瞧着病怏怏,还有些阴郁沉闷的忧伤,消瘦一圈。

或许是仕途不顺,哭着鼻子来卫家找门路吧?

可若是他三天两头往卫家跑,那她岂不是露馅了?

叶玉躺在床上,想到此处,吓得面色煞白,脑子乱成一锅粥。

芳踪瞧着她面色不太好,或许是病了,转身吩咐腿快的小厮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