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摩挲着鎏金签文的烫金边缘,烛火在\"生死局\"三个字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黎婉的傀儡丝在案几上编出十八种阵法图,丝线末梢的糖珠正噼里啪啦往下掉。
\"掌门师兄,这签筒怕是泡过五毒教的糖浆。\"七师弟把真武剑当糖棍杵在地上,剑尖还粘着半块没化完的麦芽糖,\"要我说就该拿这玩意熬锅梨汤......\"
\"熬汤前先把你舌头烫平。\"我屈指弹碎案几上凝成八卦的糖霜,碎屑在半空拼成三组人名,\"明日首战,三才阵用这三组人。\"
原本窸窸窣窣嚼糖块的声响突然消失。
六师弟手里捏着糖雕的峨眉剑穗,蜜色糖汁顺着指缝滴在青砖上,砸出个规整的北斗七星。
\"让刚入门的小十九带着五师兄?\"黎婉的傀儡丝突然绷直,丝线间糖雾翻涌,\"他连绕指柔剑都使不利索......\"
殿外惊雷又起,紫烟在青铜签筒上凝成毒蛇形状。
我蘸着糖浆在太极图上画了道歪扭的阴阳鱼:\"峨眉的玉女素心剑最忌急躁,咱们偏要拿糖稀裹着棉花打。\"
雨丝混着松香渗进窗棂时,十八套绣着糖葫芦的武当道袍已晾在真武殿飞檐下。
黎婉的傀儡丝在雨中穿梭如银针,给每件道袍领口绣上太极纹。
翌日辰时,观礼席飘着麦芽糖的焦香。
昆仑派长老盯着我们方阵直咂嘴:\"武当这是要拿糖画当暗器?\"他身后弟子哄笑到一半突然噤声——小十九正用糖浆在青石板上画剑谱,糖丝凝成的\"真武七截阵\"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
\"第一阵,武当对崆峒!\"
我咬着糖葫芦斜倚旗杆,看五师兄的剑穗在半空甩出糖丝。
崆峒派弟子的劈挂掌刚起势,小十九突然把糖葫芦往地上一摔,糖渣迸溅成漫天星斗。
五师兄的绕指柔剑缠着糖丝卷过去,竟把劈挂掌的罡风裹成了个糖球。
\"真武缠丝手!\"观礼席上有茶碗摔碎的脆响,\"张真人六十岁才悟透的绝学!\"
崆峒长老的胡子沾着糖霜颤抖时,黎婉的傀儡丝正悄悄缠住第二个对手的脚踝。
七师弟的剑尖挑起糖雾,雾中凝出七个持剑的虚影——每个虚影使的都是不同门派的绝学。
\"糖蒸八宝阵!\"华山派弟子撞翻了条凳,\"他们用糖浆复刻了峨眉金顶的晨雾!\"
当小十九用糖葫芦签子点住第七个对手的膻中穴时,武当方阵突然飘起麦芽糖的焦香。
十八个师弟同时咬碎口中的饴糖,甜腻气息混着松涛漫过擂台,竟将崆峒派的杀招都裹成了糖画。
\"第三阵,武当胜!\"
我吐出嚼烂的竹签,看签文上的\"生死局\"被糖汁洇成桃红色。
黎婉的傀儡丝在袖中编出新的阵图,丝线间糖珠滚动如星河:\"崆峒派还有两个老家伙没出手。\"
残阳将青铜签筒照成血葫芦时,最后一位崆峒长老终于踏上擂台。
他黑袍下隐隐传来糖浆沸腾的咕嘟声,每走一步,青石板上就留下个冒着紫烟的糖脚印。
\"宋掌门。\"老者嘶哑的笑声像熬糊的糖稀,\"老朽这手'糖里藏毒',可比你们小娃娃过家家的把戏有趣多了。\"
我眯眼看着真武剑上凝结的糖霜,剑身映出观礼席间数十张骤然惨白的脸。
紫烟从签筒底部升腾而起,在空中凝成毒蛇信子,而十八师弟道袍上的糖葫芦,正在暮色中泛出诡异的胭脂色。
我舔着后槽牙尝到一丝铁锈味,崆峒长老黑袍翻涌间飘来的焦糖味里分明裹着七种剧毒。
真武剑穗上挂着的糖葫芦突然爆开,鲜红糖衣里迸出三十六枚淬毒银针。
\"糖蒸八宝阵换梅子酸!\"我暴喝出声时,七师弟剑锋挑起的糖雾骤然变色。
原本琥珀色的甜腻气息翻涌成青紫色酸雾,将那些银针腐蚀得滋滋冒烟。
崆峒长老枯瘦的手指突然暴涨三寸,指甲缝里渗出的糖浆在半空凝成毒蛇形状。\"小娃娃倒是会糟蹋粮食。\"他黑袍下飞出十八串糖葫芦,每颗山楂都刻着崆峒派秘传的七伤拳谱,\"尝尝老夫的糖醋筋骨——\"
\"要糊锅了!\"小十九突然尖叫着甩出糖葫芦签子,竹签穿透糖葫芦串的瞬间,那些拳谱糖画突然扭曲成滑稽的猪头图案。
观礼席上爆发的哄笑声中,五师兄的绕指柔剑已缠住对方脚踝。
我趁机咬破舌尖,将血沫混着饴糖喷在真武剑上。
剑身嗡鸣着凝出糖霜,在空中划出个歪歪扭扭的太极图。
崆峒长老的毒掌拍在糖图上时,整个擂台突然飘起糖炒栗子的香气。
\"真武七截阵变糖炒七星!\"十八个师弟同时跺脚,青石板缝隙里蹦出裹着糖衣的鹅卵石。
黎婉的傀儡丝在石阵中穿梭如织,眨眼间将崆峒长老捆成了端午糖粽。
突然有冰凉的手指戳我后腰。
黎婉的声音混着麦芽糖香钻入耳蜗:\"东南巽位,糖火候差三分。\"她发间垂落的糖丝拂过我脖颈,在锁骨上结了个小巧的同心结。
我反手将糖葫芦签子插进地砖裂缝,借力腾空时瞥见她在台下仰起的脸。
晨光给她的睫毛镀上糖霜,眸子里跳动着和我剑尖一模一样的琥珀色光晕。
真武剑劈开毒雾的刹那,我故意让剑气扫落她鬓角的糖花,看她手忙脚乱用傀儡丝接住的笨拙模样,胸腔里胀满的甜意差点让我笑出声来。
\"宋掌门未免得意太早!\"黑袍老者突然炸成漫天糖渣,每个碎屑都化作淬毒暗器。
我旋身挥剑格挡时,后颈突然贴上冰凉触感——黎婉的傀儡丝不知何时织成细密糖网,将那些毒糖尽数黏在网中。
\"糖画要趁热。\"她指尖轻勾,糖网裹着毒镖拧成个滑稽的糖人,正作揖讨赏的模样。
观礼席上喝彩声未落,十八师弟的道袍突然无风自动,襟口糖葫芦图案竟飞出七十二道剑光。
崆峒长老踉跄后退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他袖中滑落的糖浆在青石板上写就\"服\"字,转眼被小十九蹦跳着踩成糖饼。
当武当山特有的松糖香气漫过擂台时,七师弟已经用真武剑挑起个巨大的糖画奖杯。
\"承让。\"我咬着新得的麦芽糖,看那奖杯在暮色中渐化成武当山门的轮廓。
各派掌门道贺声里的酸味,比黎婉昨夜熬坏的那锅糖醋鲤鱼还要冲鼻。
庆功宴摆在真武殿后的糖坊,二十口铁锅同时熬着不同颜色的糖浆。
黎婉把庆功酒倒进糖稀里搅拌时,我趁机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她耳垂上挂着的糖珠耳坠晃啊晃的,映着灶火像两团跳动的蜜糖。
\"掌门师兄的手该擦擦。\"她突然用糖勺敲我手背,我这才发现指尖沾着的玫瑰糖浆,不知何时在她袖口画了只歪嘴兔子。
正要狡辩,窗外飘来的焦糊味突然让我后颈发紧——那分明是五毒教蛊虫烧焦的味道。
借口查看糖锅溜到后院,月光下的糖霜闪着诡异的蓝光。
我假装弯腰捡拾掉落的饴糖,余光瞥见松树枝桠间掠过的黑影。
那人腰间玉佩磕到树干的声音,像极了我穿越前在古玩市场听过的蛇形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