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大概四周后,岑淮予去拆了石膏。
在此期间,他和江晴笙并没有再见过。
大概是那天在病房里的对话太深刻了,他清楚地知道,短时间内不应该再打扰江晴笙。
江晴笙的艺术工作室名为Relive,助理霏霏刚入职就问过她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
她凝神几秒后,回答:
“Rlive,意思是体验、重温,延伸之义是重生。”
霏霏这人心直口快,当即就脱口:“立意这么深刻吗,Echo姐遭遇了什么让你重生的事情吗?”
江晴笙沉默了。
倒是一旁的Ella,拍了几下霏霏的脑袋,“小姑娘,太八卦了吧。”
Relive工作室最近承接了一个非盈利性项目,是江晴笙和刘教授名下的工作室一块儿合作的。
温城本地一直缺乏美术学院系统以外的艺术平台。
美院的一些学子便联系了刘教授,提出自发地组织艺术活动和展览。
这样的情况下,江逾白名下一家公司出资赞助,纯粹地支持艺术语言的探索和实验。
而江晴笙和刘教授的团队则是负责自主地开发一些艺术计划。
这个合作算是长期进行的,他们取名为实验室计划。
9月17日,岑淮予一年一度的生日。
那天,江晴笙和刘教授在温大的会展中心开设了一个艺术涂鸦展,供美院学子参观。
岑淮予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该展览是出于对学生们的艺术支持,温城市委、文旅厅等都给予了大力的支持。
门票不对外售出,面向的群体是学生和专业教授,还有一些圈内的同行。
刘教授正领着江晴笙认识一些圈内前辈时,Ella火急火燎地跑来了。
江晴笙很少见她有那么慌张的时候,“怎么啦Ella?”
Ella还没来得及开口,霏霏风风火火地跑来。
“天呐Echo姐,我跟你说——”
话音在察觉到江晴笙身边那群人后戛然而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霏霏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刘教授带过霏霏一个学年的课程,对她印象深刻。
人很机灵,成绩优异,但过分活泼了,总让他头疼。
“这不咱们刘暄霏同学吗,最近跑晴笙这儿高就了?”
虽说已经逃离校园,但看见昔日的老师总有点压迫的恐惧感。
霏霏干笑两声,“哎呀,老师桃李满天下,难为还记得我啊,我真荣幸。”
刘教授:“虽说桃李满天下,但像你这么闹腾的,少见。”
霏霏:“……”
江晴笙和Ella憋着笑,把霏霏拉到一边。
江晴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们两个怎么都这么焦急?”
霏霏抢先一步开口:“那位传说中的岑淮予居然来了!还点名要找你呢。”
江晴笙表演了个笑容消失术。
Ella向她投去一个“我很同情你但我无能为力”的眼神。
“人就在展厅A区等着呢,他站在你涂鸦的那幅百梦花园面前,看了半天了。”
江晴笙:“……不去,替我回绝掉。”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霏霏就已经冲着不远处的男人招招手。
“岑总,Echo在这儿呢!”
江晴笙身子一顿,“……”
旋即,霏霏后知后觉,总觉得江晴笙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幽怨。
的确,江晴笙想,想刀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Ella作为知情者,拉着江晴笙说:“Echo,咱们快走吧。”
“好!”
谁料岑淮予快步走向她,“笙笙。”
江晴笙顿住脚步,“......”
岑淮予手中还抱着一束芬香的玫瑰。
他把玫瑰递到江晴笙手中,“笙笙,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江晴笙没接花,也没向他传达生日祝福。
岑淮予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早就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
谁知江晴笙顿了几秒后,倏地笑了,辨不明她眼中的情绪,只听见她悠悠应下了。
“好啊,金茂大厦顶层的charli餐厅,不见不散。”
岑淮予甚至有些愣怔,茫然又惊喜。
他对于charli餐厅并不陌生。
在一起时的最后一个生日,江晴笙预定的就是charli餐厅。
他失约了。
她一个人在餐厅等到打烊,为他精心准备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那个台风来袭的夜晚,他们两个都不好过。
岑淮予想,今晚他一定不会再失约。
“好,笙笙,我马上定位置!”
“晚上六点可以吗?”
江晴笙罕见地拨出一点笑容,“嗯。”
得到肯定回答,岑淮予是真有点兴奋,丝毫没去猜测这背后的反常。
“笙笙,晚上见。”
江晴笙点点头,转头走了。
Ella和霏霏跟在她身后。
饶是再神经大条的霏霏,在此刻诡异抓马的氛围下,也品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她问Ella:“岑总和Echo...以前谈过?”
Ella会心一笑,“小姑娘,你总算发现啦。”
霏霏跟紧江晴笙的步伐,嘴里却有些疑惑地嘟囔:
“可是咱们晚上不是要和刘教授的团队聚餐吗?”
江晴笙听见了,回复一句:“对啊。”
霏霏不解:“那你刚刚...?”
江晴笙无所谓地耸耸肩,“放鸽子这件事,他以前可是言传身教地教了我很多次。”
“啊?”霏霏投去怜惜的眼神,转而义愤填膺道,“鸽了他!他活该的!”
charli餐厅的位置不太好定,一般都要提前几天预约。
好在岑淮予有个吃喝玩乐样样通的好友。
段之樾的用处在此刻就体现得淋漓了。
他把餐厅预订成功的信息截图发送给岑淮予,顺便打了个电话进来。
“阿予,生日快乐!都给你搞定了啊,已经跟餐厅员工讲过了,按照你的要求给你布置了包厢。”
岑淮予此刻正在家中挑选衣服,“谢啦。”
段之樾隔着电话那头笑得贼兮兮的,“今晚笙笙答应和你庆生了?”
“嗯。”岑淮予气音里都是开心的,“你来我家一趟,马上。”
“干嘛?”段之樾不解,“出什么事啦?”
“急事,你快来。”
岑淮予的字典里,很少有“急事”这两个字,遑论通知好友来救场。
电话一挂,段之樾真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喊了裴珩,急匆匆就往岑淮予家赶。
到他家时,房间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衣服。
当事人正拿着一件衣服对着镜子比划。
“不是让你过来吗,你怎么把裴珩也喊来了?”
段之樾:“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急事,我怕我一个人hold不住啊。”
岑淮予指着堆满的衣服,挑眉,“帮我选一下今晚穿什么。”
段之樾和裴珩对视一眼,气到要骂人。
“你他妈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