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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过后,苏阳回到城西苏府自己的院子,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关上房门,靠在门框上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全部呼出。

缓缓走到书桌前,他从怀中掏出欧阳杰赠送的小物,反复摩挲着。

这是一枚雕工精细的玉佩,上面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苏阳的目光被那朵梅花吸引,仔细端详着每一片花瓣的纹路。

忽然,他注意到梅花旁边隐约可见一个细小的\"月\"字,若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玉佩的质地温润细腻,触手生凉,却给苏阳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不禁想起小时候母亲常常教导他的话:\"玉养人\"。

可此刻,这枚玉佩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仿佛在警示着什么。

苏阳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玉佩光滑的表面,心中思绪难以平静。

那自称叫欧阳杰的人的话语如同魔音般在他耳边回荡,那低沉的声音不断重复着:

\"让苏大公子夺回本该属于您的苏府掌控权\"、

\"打造一个辉煌开端\"。

这些话语如同一把钥匙,悄然撬开了他内心深处的欲望之门。

多年来积压的不甘与野心如同沉睡的野兽,此刻终于苏醒。

苏阳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苏旭在谢师宴上温文尔雅的样子,以及宾客们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

这些画面刺痛了他的神经,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嫉妒与愤怒。

\"苏旭,你等着吧。\"

苏阳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

\"我才是苏家的嫡长子,这苏府的一切,从一开始就该是我的!\"

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他特意让书童找出来摆放在自己书房的一本族谱上,那上面清晰地记载着他的名字在苏旭之前,还写了他乃正室嫡出。

苏阳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名字,仿佛要将这个事实深深刻入骨髓。

突然,一阵凉风从窗外吹来,吹动了书桌上的烛火。

摇曳的火光中,苏阳的影子被拉长,显得格外孤寂。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孤军奋战,而现在,终于有人愿意站在他这边了。

这个认知让苏阳感到一丝欣喜,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虑。

欧阳杰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他能否信任这个突然出现的\"盟友\"?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呢?

然而,当他再次想起苏旭的风光时,所有的犹豫都被抛到了脑后。

随后,下人来报,说夫人让苏阳去一趟,苏阳刚跨步走进王氏的屋子,还未完全卸下今日宴席的繁忙,便见王氏微微抬头望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焦虑。

她慢慢放下手中的绣帕,话语夹杂着几分母亲的关切与试探,开口说道:

“我的儿,你今日赴宴,感觉如何?

可有遇到什么麻烦事?”

苏阳眉头微蹙,沉思片刻,随即叹了一口气,声音中透着一丝不甘和愤怒:

“娘,那苏旭真是让人气愤,他竟然在那名满天下的刘砚青老夫子面前,推荐那大房大堂兄苏晓的字,

末了还推荐那苏晓进黎岳书院,言之恳切,仿佛苏晓才是他亲兄弟一般。”

他说到此处,语气越发冷硬,手中的玉佩也不禁被攥得更紧。

王氏听闻此言,眼中顿时燃起几分不服与怒意,抿了抿唇,语音微微提高,不满道:

“那苏旭真是会做戏,

之前他不是还曾言之凿凿地说过,那黎岳书院只收有秀才功名的学子,以此来讽刺你没有进学吗?

如今倒是改了口,竟然还高风亮节,将机会拱手给了苏晓!”

她站起来,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随后又沉思了一会儿,斟酌着继续说道,

“看来那苏旭是打定了主意,以后想要巴结那城东嫡出一脉,想要把咱们这城西一房彻底压下去,他竟敢毫不顾忌你的嫡长子身份,把堂兄推到台前来。”

苏阳闻言,嘴角不禁微微下滑,眼神愈发显得深邃,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懑:

“娘,我当时真想当场揭穿他的险恶用心!

这亲兄弟不帮扶,反而去帮扶外人,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什么笑话?!”

他越说越激动,语气也逐渐提高,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火山,

“偏偏在宾客满座之下,处处皆是目光盯着,又有刘夫子、几位名士在场,我实在不便表现得太冲动。

倘若稍有不慎,反而有可能给大家留下一个鲁莽无礼的坏印象,让父亲对我越发失望!””

王氏闻言,眉头深深地拧起,神色间隐隐透出几分怨忿与不甘,她久久沉思才开口,语气里竟多了几分坚毅与锋芒:

“这事你休要气馁!你记住,终有一日,我会让所有人明白,这苏家,顶门户的未来话事人嫡长子,只可能是你,我的儿子!

苏旭那小子如今不过凭借岳家的权势,还有你父亲的一时偏疼罢了,若是有朝一日,你父亲看清了他不顾亲情、不帮己家反而出力偏袒大房的真面目,绝对会厌弃他!

我这就去写信给你父亲,向他细细诉说此事,在信中点明苏旭行事的不妥之处!

要知道,你父亲虽偏宠苏旭,但他的心里也是最看重我们城西苏家和本家脱离后的家族利益、前途的。

只要我能让他明白,苏旭屡屡破坏规矩,捧外人而羞本家,咱们这一房的处境必定会有所好转!”

苏阳听着母亲的话,不禁心头一热,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

“娘,孩儿今日赴宴,已然察觉了一些变数,我们应当早做打算,未雨绸缪,总有一天,苏旭的虚伪假面会被彻底剥落,会被剥得干干净净!”

王氏忽然捏紧了手中的绣帕,绣帕上的花纹几乎要被她捏碎,语气中流露出些许阴沉,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如此便好,日后凡事皆需步步为营,谨慎小心,切莫让人抓住把柄,授人以柄!”

王氏听到这里,眼神更加阴沉了一些,她的手指紧紧地揪住绣帕,仿佛要将其完全撕碎才甘心。她的语调愈加刻薄冷冽:

“如此便好!

记着,尔后无论做什么,凡事皆需步步为营,不可留丝毫把柄给任何人。

苏旭这人虽狡诈但也张狂,只要你能稳住,待时机成熟,一击必杀,必定能彻底扳回局面!”

苏阳闻言,微微点头表示自己谨记母亲的教诲,可片刻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语气中又不免流露些许愤懑:

“可纵然如此,苏旭倚仗的岳家又岂是轻易能够撼动的?

今日在酒席上我刚得知,这刘夫子原来是岳家刻意引荐给苏旭的贵人,否则以他的才德,哪里有可能攀上如此高端的人脉?

娘,我当初是多么希望父亲能为我寻觅一个得力的贤内助,可他却只为我挑了一个举人的千金,而苏旭,却堂而皇之地被安排娶了一甲探花郎的女儿为妻。

这别的不说,单是这婚配之力,就可以看出父亲对我的偏心总是输给了对苏旭。”苏阳低低地苦笑了一声,似是感慨,又略带一丝苦涩。

\"这区区一个举人的女儿,嫁妆稀薄,见识浅薄,娘家又没有什么官场或者举业上的人脉,如何能助力我高中?

如何能帮我成就一番事业?”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奈。

“可恨我空有嫡长子的名分,还有干一番事业的雄心,却处处受苏旭压制。”

王氏眼见儿子这般颓丧,心中也隐隐作痛。

她走到苏阳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阳儿,莫要灰心。你父亲一时糊涂,不代表永远糊涂。只要我们徐徐图之,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苏阳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阴狠:“娘,您说的对。苏旭有的,我迟早也要有。他有的,我还要比他更好!我才是苏家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