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拂来,竹叶沙沙作响,伍起于竹林之中盘膝而坐,全身心沉浸,去感应灵穴深处那澎湃翻涌的庞大灵力。
果不其然,渡灵石中的灵力已被他吸纳殆尽。
“我绝非废柴!每一次灵穴重铸,必然是一场深层次的强化与拓展,否则又怎能容纳渡灵石中那磅礴灵力?”伍起内心激动难抑,满腹委屈自卑顿时烟消云散。
他满心急切,恨不得立刻去向师父解释清楚这一切,可念头一转,想到渡灵石确实因自己而损毁,那股兴奋劲儿瞬间如被泼了冷水,泄了个干净。
万千思绪翻涌之际,他脑海中浮现出潭中女子倩影,“原来她竟是师父的女儿,身份高贵,也难怪生得那般惊艳脱俗。”
“嘘!嘘!”一阵轻微的嘘声从身后悄然传来,紧接着,一个油纸包轻轻落在伍起身旁。
伍起顺手捡起纸包,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矮胖身影鬼鬼祟祟地冒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伍起低声问道。
苏浩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一番,才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够意思!”伍起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打开油纸包,抓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你赶紧回去吧,要是被师父和师兄们发现,可就麻烦大了。”伍起嘴里塞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瞅着师兄们都睡熟了才敢来的。师父早就下山了,校验还没结束就走了,我亲眼瞧见的。”苏浩一脸得意地说道。
伍起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感叹,师父果然忙碌。
“抱歉啊,伍起。”苏浩突然一脸愧疚地说道。
“哼,我就知道你小子骗了我!”伍起轻哼一声道。
“骗你?我骗你什么了?”苏浩满脸疑惑,一头雾水地问道。
“当然是骗我去后山看……”伍起话说到一半,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疑惑地问道,“你没骗我,那你道什么歉?”
苏浩吞吞吐吐道:“上午师父质疑你的时候,我……我没敢站出来替你说话。其实我明明看到你每天都在刻苦修炼,但是……但是师父当时太凶了,我实在是害怕,没那个胆子……”
“就这事儿啊?别在意,我压根儿就没怪你。”伍起满不在乎地说道。
“真的吗?”苏浩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师父要是不信,你就算说了也没用。再说了,你还冒险给我送吃的,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伍起一脸真诚地说道。
“那就好。”苏浩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明天还得早起修炼呢。”一想到师父下次要亲自校验自己的修炼成果,苏浩不禁愁眉苦脸,忧心忡忡。
伍起目送苏浩。
苏浩走出十余步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迅速转身,神色紧张地左顾右盼一番,见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几分促狭,冲伍起说道:“放心!我不会给别人说,你偷看师姐洗澡的事。”那刻意压低的嗓音,在静谧的竹林里,却显得格外突兀。
伍起一个馒头扔了过去。
……
时光匆匆,一晃七日转瞬即逝。
伍起独自幽居于静谧林中,无聊至极。
虽说聚灵已成,可后续却无功法可供研习修炼,空有一身灵力,无法使用,实在是无奈又憋屈。
“可惜《炼体拳》放在了床头,早知道就随身携带,落得现在修不得灵,炼不得体。”伍起悔恨道。
在竹林间百无聊赖地穿梭之际,伍起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冲动。
他伸出手,化掌为刀,试着将体内灵力汇聚于掌心。
随着灵力注入,手刀渐渐泛起一层淡黄色光芒,在翠绿竹林间显得格外惹眼。
他瞅准一旁的翠竹,毫不犹豫地顺势劈砍而去。
“噗!好痛。”用力过猛,伍起痛得直冒眼泪。
“再试一次。”不知何时,辜恒悄然现身,双手背负在身后,静静地站在前方。
“师父!”伍起又惊又喜,激动地大喊一声。
“师父让我再试一次,难道是要亲自指点我修炼之法?”伍起心中暗自揣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手上再次调动灵力,跃跃欲试。
“用力劈!”辜恒道。
“原来是我力度不够。”伍起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气,运足全身力气,猛地再次劈向竹子。
“呀!痛痛痛……”这一次,疼痛比上一回更加剧烈,伍起疼得在原地直蹦跳。
“明白了吧,运灵和气力无关。”辜恒神色平静,语气淡淡,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弟子明白了。”伍起强忍着疼痛,捂着红肿的手回答道。
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这个道理您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何苦非要我试这一下,痛死我了。”
“再试!”辜恒信步朝伍起走来。
“啊?还试?”伍起心里顿时叫苦不迭,望着眼前又粗又硬的竹节,暗自叫苦,“再这么试下去,竹子还完好无损,我的手就得废了。”
他满心不情愿,可又师命难违,只能怯生生地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调动灵力。
正要闭眼咬牙劈下去时,辜恒再次开口。
“用意念驱使灵力,在掌边拟成刀锋。”
伍起闻言,集中意念,控制掌间灵力,然而灵力流动,极难顺意驱使,竭尽全力,仅能拟成一面钝锋,手刀一挥,堪堪折断翠竹。
“成功了!”伍起激动道。
辜恒走来,目光落在那根折而未断的竹子上,面露不屑,随手一挥,“笃笃笃!”身旁数根竹子被切断杵地。
伍起定睛一看,竹子断处,切面平整,与利刃削断无异,自惭形秽道:“师父这才算是真正的手刀。”
“凝而不散,驱意拟形,运灵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本事,还需要你持之以恒、勤奋刻苦地修炼。”辜恒告诫道。
“弟子谨记!”伍起毕恭毕敬回应道。
“再来!”辜恒道。
这一次,伍起不再质疑,毫不犹豫地出掌,全神贯注运转灵力。
辜恒敏锐地观察着伍起动作,指点道:“用意念收缩灵力。”
伍起闻言,依言照办,小心翼翼地用意念操控掌间灵力。
只见那灵力如被牵引,缓缓地收拢聚集,原本淡淡的黄色光芒也逐渐变得浓郁深沉。
“断竹!”辜恒呵道。
伍起猛地挥掌。
“嘭!”一声响,竹子直接爆裂,竹屑四散飞溅。
“延伸收缩,威势有别,活以致用。伍起,你灵穴浩瀚,务必要在运灵压缩上下大功夫!””辜恒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微笑,语重心长叮嘱道。
“师父!”伍起顿时嚎啕大哭。
往后两月,辜恒日日到竹林教伍起运灵炼体,伍起天赋之高,进步之快,令辜恒震惊不已。
但辜恒深知,天才毁于傲。于是,他总是处处贬低伍起,时常骂他蠢笨不堪。
伍起信以为真,满心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师父期望,于是愈发刻苦修炼,唯恐白白浪费了师父的教诲。
这天,辜恒面色冷峻,冷冷地说道:“皮、肉、筋、骨、脉,你炼得不过稀松平常,运灵也只是勉强凑合。为师此次受命下山办事,这段时间,你好自为之吧。”临行前,他仍不忘对伍起一番叮嘱。
“师父放心,弟子不敢松懈!”伍起诚惶诚恐。
翌日,伍起以密竹为床,躺于竹颠,煦日柔风,放眼望去,一片碧绿竹海,竹床轻摇,舒适惬意,伍起伸个懒腰,这两个月的地狱修炼让他精疲力竭,总算可以偷懒了。
突然,身下翠竹猛烈晃动,竹尖交织的竹床瞬间拆散,伍起身下一空,直直坠落,凌空翻身,双脚钳住一颗竹子才止住坠势,掌点竹节,空中翻转半圈,缓缓落地。
“你小子还真会找地方睡大觉啊。”简林枫不知何时出现,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悠悠说道。
“二师兄。”伍起抬眼望去,看着眼前这位剑眉星目、面容冷峻如刀削般的师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畏惧。
“床搭得倒是不错,就是这下床的姿势实在狼狈了些。你把灵力运于足下,便能平衡身体,何必借助外物呢。”简林枫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讪笑道。
伍起心中一动,仔细一想,若将灵力运于足下,确实能使足重头轻,从而更稳地调整姿势落地。
看来自己对灵力的运用,还是过于浅薄拘泥了。
“谢二师兄指点。”伍起赶忙拱手道谢。
“别着急谢,还没开始呢。”简林枫道。
伍起一怔。
简林枫扔过一根竹棍道:“师父让我陪你玩两天,使出全力吧,别让我失望哦。”
“罗师兄诚不欺我啊!残暴的二师兄!”伍起刚接住竹棍,简林枫已经冲过来。
“梆!梆!”
“啊!啊!”
“梆!梆!梆!”
“啊!啊!啊!”
竹林中充斥着竹棍碰撞声和伍起惨叫声。
从破晓黎明,晨光熹微,到夜幕降临,夕阳西下,二人就这么酣战不休。
起初,伍起惨叫声远远多过竹棍碰撞声响,随着时间推移,竹棍的敲击声依旧密集不断,而伍起的惨叫声却逐渐稀疏。
简林枫手腕轻抖,发力迅猛,密如骤雨的棍影朝着伍起疾射而去。
伍起全神贯注,双手握棍,判断棍势变化,逐一格挡,格挡间,他察觉简林枫来一重棍势猛难收,当即收棍回退一步,避开重棍,待棍势变老,立刻直棍戳向简林枫胸口。
挨了整整一天的打,这是伍起第一次成功觅得反击之机。
这一戳棍快如闪电,简林枫瞬间察觉躲避已然来不及。
紧急关头,他面色不改,左手迅速化掌,稳稳置于胸前,硬生生挡住了这迅猛的一戳。
只听“咔嚓”一声,竹棍不堪重负,瞬间折断。
与此同时,简林枫右手顺势挑棍,精准无比地击中伍起腋下。
伍起吃痛难忍,手臂一麻,松开了手中断棍。
“不打了!不打了!实在打不动了!”伍起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般地嚷嚷着。
简林枫见状,也缓缓收起手中的竹棍,没有再继续进攻的意思。
他心中暗自惊叹:“师父所言果然不虚,这小子天赋异禀,短短一天时间,进步竟然如此惊人。刚才那一戳,要是换成利刃,我这手恐怕就废了。看来下次与他切磋,可不能再掉以轻心、托大轻敌了。”
“哼,真没意思!难道就只会挨打吗?今天就先这样吧,明日咱们接着来。”简林枫故意板起脸,装出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
“明日还来?”伍起惊恐道。
此后,二人不使用灵力,不使用功法,以竹棍为兵器,一连又战了五日。
简林枫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不再轻敌,全力以赴。
伍起则越战越勇,战斗技巧与应变能力飞速成长。
转眼到了第九日。
此时的伍起已不可同日而语,简林枫再也无法像起初那般轻易压制他。
二人你来我往,难解难分,棍影交错间,竟打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这小子真是一点就通!”简林枫心中暗自惊叹,“昨日我才提点他习惯容易成为破绽,没想到今日他所有的招式习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招式的衔接变化多端、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二师兄小心,我要用绝招了。”伍起自信满满道。
“哦?只管放马过来!”简林枫嘴角微微上扬,对伍起口中的“绝招”充满期待。
伍起当即摆出游龙八卦刀起势,身形矫健,动作行云流水,顺势使出霸王举鼎之式,直攻简林枫右路。
紧接着,如猛虎出山般接上猛虎伏塔,随后又以野战八方的凌厉攻势,向简林枫发起了一连串猛烈攻击。
简林枫轻松化解,讥道:“你的绝招就是这八卦刀法?”
伍起置若不闻,连续顺势刀攻简林枫右路。
简林枫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虚张声势吗?”十余招后,简林枫逐渐不胜其烦,终于忍不住出棍反击。
伍起脸上露出得逞之色,突变反势刀攻向左路,长虹贯日!
所有的佯攻都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经过几日交锋,伍起捕捉到简林枫持棍格挡左路时,会出现瞬间滞缓僵硬。
前几日这点瑕疵尚不足以成为破绽,然而此时,二人实力接近,任何微末瑕疵即是致命破绽。
伍起猛攻右路,使简林枫棍势偏右,再诱其反击,延缓其回防。
推演攻守,伍起料定简林枫来不及躲避自己这招长虹贯日。
“得手!”伍起两眼放光。
然而,棍刀将要砍到简林枫瞬间,简林枫却做出了一个惊人举动,只见他枫右手松棍,左手接棍。
盘龙绕柱!
绞开伍起棍招。
直捣黄龙!
刺中伍起。
“小子!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招———自卖破绽。”简林枫左手握棍,潇洒地舞出一个棍花,脸上带着一丝神秘微笑,缓缓说道,“我是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