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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观心会想知道自己的过去,这点陈知南确实没想到。

他更没想到小少爷会那么聪明,不找人调查也不四处问询,而是十分迂回地让付钦当说客,让自己亲口说出问题的答案。

可惜这股聪明劲只用在了自己身上,对着其他的omega,却迟钝至极,连那么明显的示好都接收不到。

过去的那些事,陈知南从未把其当做什么秘密,当年闹得那么大,知道的人本来也就不少。

他只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亲口对着另一个人揭开自己旧伤疤的行为实在太像乞怜,他不喜欢那种示弱的感觉。

晚上,两人一同坐车回家。

汪姨见他们两人一起回来,松了口气:“任少,您还病着呢,胃病听着是小病,但也是很磨人的。您又刚刚出院,不静养着怎么行。”

说完,又看了眼陈知南,见这位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这才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任观心的眼睛。

他以前不是没发现过,但今天,他听见陈知南亲口承认“恨”omega的身份后,才迟迟品味出这些事背后的另一面。

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积威甚重的陈知南,或许并不是因为掌控欲强,只是不愿被看轻,才时时刻刻提着那口气,到哪儿都不放松。

晚饭,摆在任观心面前的仍然是粥,不过因为陈知南也在,所以餐桌上鱼肉蔬菜色香味俱全。本来任观心也没特别馋,但现在一看一闻,面前的粥明显就不够味了。

他有些怨念的看着陈知南不停动筷。

陈知南轻笑:“别这么看着我,小少爷,你起码还要养一周时间才能恢复正常饮食。”

说着,又轻轻握了握任观心的手:“以后这些应酬场合少去。”

任观心无奈一笑:“陈哥,这不是都是人情世故吗,再怎么有背景,想要打好人脉基础,我也得从头做起。”

陈知南莞尔:“倒是还挺有独立自主意识。”

任观心明白,陈知南是在说自己明明可以靠着陈知南这座大山行事,还偏要自己发展人脉的行为。

他想到这几天来受的罪,自嘲一笑:“没办法,习惯了。”

说完便感觉不对,抬头果然发现陈知南奇怪地看着自己。

原世界的任观心的确习惯了事事靠自己,在Abo世界的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说什么“习惯了”,一株温室里的花朵,能习惯个什么?

这会儿就算再改口也还是很突兀,任观心想了想,索性道:“谁让我吃软饭的业务还不够熟练呢?”

陈知南有点好笑:“那就多练练。”

任观心朝他眨眼:“之前不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嘛,现在起就能放心多练了。”

“之前你有不好意思吗?”陈知南道:“我看你在你爸妈面前说要来我这儿享福说得挺理直气壮的。”

任观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这小子说起话来一套接着一套,陈知南无奈摇头,松了他的手:“快点吃,马上不热了。”

就着一大桌美食的香气食不知味地喝完一锅粥,任观心本还想拉着陈知南腻歪一会儿,陈知南却一离开餐厅就径直去了浴室。

任观心这才想起两人在办公室荒唐完只是潦草清理了一下,而自己竟然一直没想到这一点,不由有点愧疚。

但陈知南方才吃饭的时候,竟然一直夹着自己的东西,这么一想,任观心顿时又蠢蠢欲动起来。

可惜想也知道陈知南肯定不会允许自己这个病号再做些什么了,于是任观心上了楼,去主卧里的浴室冲了个澡,顺带平复体内的火。

洗完澡吹完头发,浴袍一裹,任观心推开浴室门,发现陈知南还没回屋,便离开主卧去找他。

其实他也没想这么黏人,但一来他长这么大确实头回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还刚好也喜欢他,初恋加热恋,就是会想要时时刻刻都看见对方。

二来,陈知南在办公室里说的那句话还是有些让任观心感觉不太放心。

最后他是在书房里把人找到的。

洗过澡的陈知南穿着很宽松的居家服,正靠在书桌旁,手里拿着个任观心十分眼熟的文件夹。

任观心脑海里警铃大作,三步并两步冲过去,一把抢走了那个文件夹。

陈知南被他如此迅速的动作弄得一怔,转头看他。

“我和你说,陈知南。”任观心严肃道:“我们现在已经是两情相悦的已婚夫夫了,我绝对不会三心二意,你也得用同样的标准要求自己知道吗?”

陈知南笑了:“好,知道了。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书桌上放的那些东西我都看过了。”任观心打开手里的文件夹:“那些Alpha有我好吗?光说尺寸都没一个比得上我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手里这个外观上看起来非常熟悉的文件夹里装的并不是Alpha们的资料,而是一些案件资料,看内容,这起案件发生在十五年前,陈知南刚成年而他刚升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高速公路的连环车祸,现场惨烈,但死者只有三人,一男一女一个婴儿,是一家三口。

文件的左上角,用回形针别着一张合影,里面一共有四个人。任观心看出其中一个是年轻的陈知南,青年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笑盈盈的看着镜头。另外三人任观心都不认识,但从眉眼间的轮廓看来,应该都是陈知南的亲人。

他猛地合上了文件夹,看向陈知南,罕有的沉默了:“……”

陈知南看他这副样子,却笑了起来:“误会了?以为我还在看那些Alpha的资料?”

“唔……”任观心讪讪地把文件夹放到桌上:“我……错了,陈哥。”

“傻子。”陈知南笑着摇摇头,“想聊聊吗?”

任观心道:“聊什么?”

“我过去的那些事。”陈知南道:“但在此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个问题。”

任观心点点头:“你问。”

陈知南道:“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过去?”

是出于好奇,还是可怜?

任观心在陈知南面前的情商总是能拉满,他很认真很理所当然道:“因为喜欢你,所以想知道你过去发生的事情,想弄清时间是怎么让你变成这么让我喜欢的样子的。”

陈知南笑了起来。

十五岁起,他就很习惯用一张笑脸去面对所有人,别人溜须拍马,捧着他,他笑一笑。别人冷言冷语,瞧不起他,他也笑一笑。

时间一长,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但现在,陈知南很确定自己脸上的笑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尽管任观心说的话很像是专门编出来讨人喜欢的情话。

尽管他仍然不觉得任观心对自己的喜欢能持续很久。

可这些尽管,都不妨碍陈知南的开心。

“当然,也是因为那天付哥的话太让人在意了。”任观心道:“听起来你一直都很痛苦,所以我想要尽己所能的帮帮你。”

陈知南一笑。

他伸手,轻轻点了点书桌上的文件夹。

开口。

“死在十五年前那起车祸里的一家三口,是我的父母和弟弟。”陈知南道。

任观心一愣,张开嘴想要安慰,陈知南却抬起手示意他不用开口,并笑着道:“他们死讯传来的那天,我真是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我家,omega是最低等最下贱最不受欢迎的存在。”陈知南说:“我父亲是个标准的旧时代Alpha,觉得omega就是宠物,是跟人型玩具没两样的存在,除了帮Alpha在易感期的时候发泄和帮Alpha孕育后代,没有任何用处。我母亲是名门大小姐,却因为爱上了我的父亲,甘愿当一个没有尊严的生育工具。”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知南的语气很平静,话里话外都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对“母亲父亲”的态度,也像是一个陌生人。

任观心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冷漠的陈知南,和平时完全不同。

这也代表着陈知南正在努力掩饰他最真实的情绪。

任观心凑上前,握住了陈知南的手。

陈知南看向他。

“我们换个地方再继续说好不好?”任观心道。

陈知南挑挑眉,“嗯?”了一声。

“我想抱着你,所以我们去卧室吧。”

陈知南便笑了起来,知道任观心在心疼自己。

“好。”他说:“听你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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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确诊,知道自己必须要找一个Alpha来给自己治病,否则就要英年早逝的时候,陈知南怎么都不会想到,命运会以这种方式,把任观心带到自己的生命中来。

主卧里的灯开得很暗,只留了床头的一盏,他被Alpha紧紧抱着,两人一起陷在柔软的床被里,舒服又温暖。

陈知南能感觉到任观心的信息素很克制的环绕着他,给足了安全感的同时,又没有越过欲的那条线。

他闭上眼,笑了笑。

在办公室里说的那句话,他是发自内心说出来的。

任观心的呵护和尊重,真的让他开始觉得当个omega好像也不错。

可这种“不错”,到底还是依附在一个Alpha身上的。

“陈哥,你父母是不是因为你分化成了omega,所以对你不好?”任观心小声的说。

“不是不好。”陈知南笑了笑:“从我分化成omega的那一刻起,我在他们的眼里,就不再是一个人类了。”

很小的时候起,陈知南就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蠢货。

这么说可能是不多么孝顺,但从小被不同的beta保姆带到大的陈知南,并不觉得这个女人对自己有什么母爱,他也没有任何亲近的想法。

这个“蠢货”完全是他站在一个非常客观的旁观者角度说的。

懂事起,陈知南就知道,自己父母之所以会结婚,是因为他的Alpha父亲需要一个omega来生孩子,仅此而已。刚好他的母亲又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非常主动地贡献出了自己的生育能力,也顺利得到了和他父亲结婚的机会。

只可惜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注定容不下任何感情,陈知南从小到大不知见过自己父亲明面上暗地里多少个beta情人,他母亲因此哭过闹过,希望能得到男人的怜惜,能用眼泪和鲜血淋漓的真心换得男人的回头,希望有一天他能意识到,她是最爱他的那个人。

但结果永远是徒劳。

哭闹、大喊,甚至自残。

最后陈知南十四岁那年,她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婚——

陈知南却在那一年分化成了omega。

他永远忘不了,那时他父亲看他的眼神。

烦躁、惋惜、轻蔑。

一个成绩优秀、双商超群、外表优越的儿子,却是个omega。

仿佛亲眼看着一块有塑造价值的美玉变成了一块应当被扔进垃圾桶的塑料片。

这个儿子废了,所以陈父还需要第二个儿子,一个Alpha儿子。

所以他没有同意陈母的离婚请求,在女人哭着求他的时候,还拿出了信息素。

他们的匹配度很高,高到一点轻微的压制和诱导,就很轻易地让陈母收回了离婚的请求,并同意为他再生一个孩子。

没过多久,第二个孩子出生了。

那年陈知南十五岁。

出生的消息传出来,陈父要求司机开车带着他去医院看望母亲。

陈知南无可无不可的同意了,还有些稀奇分化后一直把自己当成空气看待的父亲回想起自己。

然后,在路上,他遭遇了那场改变了他一生的车祸。

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了半个月的陈知南在醒后知晓,他的一条腿留下了永久性残疾,脸也被毁了容,一道狰狞的疤,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的遭遇。

至于司机,已经当场身亡。

让他全身发冷的不是自己从此以后就是个毁了容的瘸子这件事。

而是他清楚地记得,司机对着迎面而来的车辆主动撞上去的瞬间,侧过头,愧疚地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少爷,这都是老爷的命令。”

陈知南有点想笑。

却也前所未有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他必须要自己保护自己。

出院后,他的父母很难得的都在家里,见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和那张毁了的脸,还问了一句他的身体状况。

陈知南笑着说:没关系,我很好。

他很好。

他必须很好。

陈知南开始更认真地努力,他的学习不再仅拘泥于学校里的知识,他开始死皮赖脸的跟着陈父去公司,学习一切他能学习到的事物。

等待着,蛰伏着,直到机会到来。

却没想到比机会更先来的是婚约。

他被自己的父母像一个货物一样,送给了合作伙伴的Alpha儿子。

因为他是omega。

“还记得梁钰吗?”陈知南转头,见自己的小丈夫皱着眉,一副又气又难受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他就是那时,我父母给我找的结婚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