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关上门后,门外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刚才那一脚踹飞刘桂兰的巨大动静,以及她那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如同在深夜寂静的筒子楼里投下了一颗炸雷,将所有潜藏在黑暗中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之前只是悄悄打开门缝、或者躲在窗帘后探头探脑的邻居们,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震惊和恐惧。一些胆子稍大的人,小心翼翼地推开家门,聚集在楼道里、楼梯口,甚至楼下院子里,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远处墙角下蜷缩成一团、不知死活的刘桂兰,以及瘫坐在不远处、浑身发抖的苏玉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压抑。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如同水滴落入滚油般,压抑到极点的窃窃私语开始迅速蔓延开来,嗡嗡作响,却又刻意压低了音量,生怕惊扰了门后那尊刚刚展现出恐怖力量的“凶神”。
“天哪……刚才……刚才那是凌家那小子干的?” 一个中年妇女捂着嘴,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
“还能有谁!我亲眼看见的!就那么一脚……苏家那婆娘直接就飞出去了!撞墙上那声响,我的妈呀!” 旁边一个男人心有余悸地比划着,脸上满是惊骇。
“下手也太狠了吧……以前看他挺老实巴交的啊,话都不多说一句,怎么突然……”
“老实?我看是咱们都看走眼了!这哪里是老实,这分明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不,是凶神!刚才那眼神,冰得吓人!”
“没错没错!苏家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活该!谁让他们平时那么欺负人家凌霄!” 这话带着点幸灾乐祸,但声音更低了,眼神却不敢往凌霄家门口瞟。
“嘘!小声点!别被听见了!以后绕着他家走,千万别惹他!”
人们交头接耳,眼神躲闪,看向凌霄家那扇紧闭的、斑驳的木门时,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和浓浓的恐惧,仿佛那扇门后面,蛰伏着一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远古凶兽。
有些邻居想上前去看看刘桂兰的情况,毕竟闹出人命就不好了。但一想到刚才凌霄那毫不留情的一脚,以及此刻门后可能存在的冰冷注视,伸出的脚又都迟疑着缩了回来,没有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而瘫坐在地上的苏玉婷,此刻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膝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发出无意识的呜咽,连去搀扶自己母亲的勇气都没有。周围邻居们异样的目光和压低的议论声,更是让她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那扇令人恐惧的木门,再次被打开了。
楼道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落针可闻。
凌霄面无表情地从屋内走了出来。他似乎刚刚清理过,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已经闻不到了,但眼神依旧如同深潭般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他一出现,周围聚集的人群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动作僵硬地停在原地。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聚焦在他身上,但又在接触到他冰冷视线的前一秒,如同触电般慌忙移开,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凌霄的脚步不疾不徐,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楼道里的每一个人。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觉浑身一紧,后背瞬间冒出冷汗,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壁里。
在这一刻,所有关于凌霄\"老实\"、\"窝囊\"、\"废物\"的旧有印象,在这些邻居的心中被彻底粉碎,荡然无存。他们终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议论、甚至可怜的凌家小子了。
他是一尊无人敢惹的凶神!
凌霄没有说一个字。他只是用这种无声的方式,环视了一圈,将自己的威慑力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他冷漠地瞥了一眼远处墙角的刘桂兰(她似乎被苏玉婷惊恐地摇晃着,发出痛苦的呻吟),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他转身,平静地锁上了房门,将身后那一片死寂和恐惧彻底关在了门外。
直到那扇门再次关上,楼道里的众人才仿佛如释重负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看向那扇门的眼神,却再也不复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