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的清晨向来清冷,薄雾缭绕间,晨钟悠扬回荡。但今日的膳堂却格外热闹,各派弟子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清微抱着一摞刚蒸好的灵米糕,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眼睛不停地往门口瞟。自从昨日李山河在擂台上一战成名,各派女弟子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前辈怎么还不来...”清微嘟囔着,突然被一阵香风撞了个趔趄。
“哎呀,小道士,对不住~”
一道娇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清微抬头,只见一位身着鹅黄纱裙的少女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少女约莫十八九岁,杏眼樱唇,肌肤如雪,腰间悬着一对银铃,行动时叮当作响,宛如山间精灵。
“青、青城派的楚师姐?”清微结结巴巴地认出来人——青城派掌门之女楚灵儿,昨日擂台上的十二强者之一,一手“青蛇剑法”诡谲多变,令人防不胜防。
楚灵儿眨眨眼:“你认识我呀?那正好,听说你是李司长身边的小道童?”
她凑近一步,从袖中掏出一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塞进清微手里,压低声音道:“帮姐姐个忙,把这个...”
“楚师妹这是要贿赂裁判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
玉清寒不知何时已站在廊柱下,白衣胜雪,冰魄剑在晨光中泛着幽幽寒芒。她眸光如霜,冷冷扫过楚灵儿手中的香囊,语气更冷了几分:“青城派的‘迷情香’还是收起来为好。”
楚灵儿顿时涨红了脸,手指一颤,香囊差点掉落。她咬了咬唇,强笑道:“玉师叔说笑了,弟子只是……”
“只是什么?”玉清寒眸光微凝,周身寒意骤升,连附近的弟子都不由自主地退开几步。
楚灵儿被这气势所慑,一时语塞,正不知如何辩解,膳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李山河终于来了。
他今日只穿一身简单的墨色长衫,可越是这般随意,越衬得他眉目如画,气质出尘。他一出现,整个膳堂都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前辈!”清微如见救星,捧着米糕冲过去,“您再不来,早点都被抢光了!”
李山河接过米糕,笑着揉了揉小道士的脑袋:“辛苦你了。”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声。
清微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至少有十几道灼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后脑勺——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恐怕已经死了上百次了。
上午,藏经阁。
李山河正在翻阅《山海经》残卷,忽然听到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谁?”
“是、是我……”一个穿着昆仑服饰的女弟子怯生生地探出头,约莫十七八岁,面容清秀,眼眸如水,带着几分羞怯,“弟子白芷,奉家师之命来请李司长……”
李山河挑眉:“玉衡子前辈?”
“不、不是。”白芷脸更红了,声音细如蚊蚋,“是……是弟子自己想来。”她鼓起勇气,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双手奉上,“这是昆仑《天遁剑谱》的抄本,想请李司长指点……”
李山河失笑。昆仑派视若珍宝的剑谱,这丫头居然敢偷拿出来?
正要婉拒,窗外又传来一声冷哼:“白师妹好大的胆子。”
白子羽阴沉着脸走来,一把夺过剑谱,厉声道:“私传门派秘典,按律当废去修为!”
白芷吓得瑟瑟发抖。李山河叹了口气,指尖轻弹,一道气劲打在白子羽手腕上。
“哎哟!”白子羽吃痛松手,剑谱稳稳落在李山河手中。
“白道友何必动怒。”李山河将剑谱还给白芷,“《天遁剑法》第七重的要诀在于‘气随剑走’,而非‘剑随气行’。回去告诉你师父,他教错了。”
白芷呆呆地接过剑谱,连道谢都忘了。白子羽则脸色铁青——李山河居然一眼就看出昆仑剑法的缺陷?
两人刚走,窗棂又是一响。
这次来的是少林俗家弟子苏沐,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眉目间透着勃勃英气。
苏沐抱拳一礼,声音清朗:“李司长,昨日多谢指点。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不等回答,她突然拔剑刺来!这一剑又快又狠,直取咽喉。
李山河头也不抬,随手用竹简一挡。
“叮”的一声,剑尖精准点在竹简边缘,再难寸进。
“少林‘破戒刀’的变招?”他微微一笑,“杀气太重,失了佛门中正平和之意。”
苏沐收剑,眼中异彩连连:“李司长果然慧眼。其实...”她突然压低声音,“弟子发现圆觉师兄的魔气来源可疑,想请司长暗中调查。”
李山河这才正色:“详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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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药王峰。
李山河正在查看圆觉的病情,忽然药庐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李司长~原来你在这儿!”
楚灵儿带着几个青城派女弟子涌了进来,手里还提着食盒,笑颜如花:“听说司长忙于救治伤患,弟子特地熬了参汤……”
她刚打开盖子,药王峰首座玄参子就皱起眉头:“胡闹!病人体内魔气未清,岂能乱用大补之物?”
楚灵儿讪讪地收起食盒,却还不死心:“那...弟子可以帮忙煎药……”
“不必了。”
玉清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手持一株通体晶莹的雪莲,冷冷扫了一眼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冰魄峰的千年雪莲更能祛除魔气。”
楚灵儿吐了吐舌头,带着姐妹们溜走了。
玄参子接过雪莲,感慨道:“还是玉师妹想得周到。这雪莲生长在冰魄峰绝壁,采摘不易啊。”
玉清寒淡淡道:“顺手而已。”
李山河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显然不是“顺手”那么简单。
“多谢师姐。”他轻声道。
玉清寒别过脸去:“为天下苍生,不必言谢。”
傍晚,剑湖边。
李山河正在调息,忽然闻到一阵馥郁的花香。睁眼一看,湖面上漂来一盏莲花灯,灯芯处坐着个巴掌大的小人——竟是苗疆蛊派的圣女阿依娜!
“李司长好定力。”小人儿脆生生地说,“我族愿以‘金蝉蛊’相助,只求司长收下这枚同心结。”
莲花灯上果然系着一枚精巧的红色绳结。
李山河苦笑:“圣女好意心领了,但这...”
“哼!苗疆妖女也敢来蛊惑李司长?”
一道剑光闪过,莲花灯被劈成两半。白芷不知从哪冒出来,手中长剑还在滴着湖水,小脸气得通红。
阿依娜的化身尖叫一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昆仑的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白芷收剑入鞘,红着脸对李山河行了一礼:“司长放心,弟子会保护好您的!”
李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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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清微抱着扫帚,蹲在客房外的树丛里打哈欠。自从发现各派女弟子对前辈的“热情”后,他就自发当起了“护法”。
“前辈也太受欢迎…”小道士嘀咕着,突然看见一道白影飘然而至。
玉清寒!
清微赶紧缩回树丛。只见玉清寒在门前驻足片刻,轻轻放下一瓶伤药,转身欲走。
“师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李山河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玉清寒身形一僵:“不必。只是...冰魄峰特制的金疮药。”
“师姐亲自送的,自然比别人的好。”
“……”
清微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笑出声。原来前辈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嘛!
月光下,玉清寒的耳尖似乎红了一瞬。她快步离去,背影依旧清冷如霜,但脚步却比平时乱了几分。
翌日清晨。
清微打着哈欠推开房门,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下巴——
李山河的房门外,堆满了各色礼物:昆仑派的剑穗、青城派的香囊、苗疆的蛊盒、少林的佛珠……甚至还有一封烫金请帖,署名“楚灵儿”。
而李山河本人,正倚在窗边,望着远处的云海,嘴角噙着一丝无奈的笑。
清微挠了挠头,小声嘀咕:“前辈,您这是……要开杂货铺吗?”
李山河摇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