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大学历史系,致远楼203教室。
五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阶梯教室,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李山河挽着衬衫袖口走上讲台,腕间的手表在阳光下折射出低调的光芒。他轻轻放下那本包着《资本论》书皮的《洪门秘史》,环视着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们。
“同学们,”他敲了敲讲台,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教室为之一静,“今天我们来聊聊一个有趣的话题——土匪和朝廷的千年博弈。”
后排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懒洋洋地举手:“老师,这跟期末考试有关系吗?”
李山河嘴角微扬:“张明同学,如果你能回答出我的第一个问题,我保证期末考试这道题占20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窸窣声,学生们纷纷坐直了身子。
“同治三年,皖省毫州。”李山河按下遥控器,全息投影在教室中央展开一幅三维地图,“想象一下,如果你是捻军首领张乐行,面对朝廷的十万大军,你会怎么做?”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怯生生地举手:“躲进山里?”
“好主意!”李山河打了个响指,投影立即显示出大别山地形,
“但问题是——”他故意拖长声调,“山里没饭吃啊。”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所以张乐行想了个绝妙的办法。”李山河从讲台抽屉取出个黄花梨木匣,掀开时机关转动的咔嗒声让前排几个女生惊呼出声,“他发明了‘流动金库’。”
他取出把生锈的算盘,手指轻轻拨动:“谁能猜到这是什么?”
“算……算盘?”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不确定地回答。
“没错!”李山河突然将算盘往桌上一拍,三颗算珠弹到空中,“但这可不是普通算盘。”他凌空抓住算珠,“这是19世纪最先进的‘金融武器’。”
投影切换成动态沙盘,蓝色官道与红色匪路如血管般交织。
李山河走到学生中间:“张明同学,如果你是押运官,你会选择哪条路线运送饷银?”
棒球帽男生挠挠头:“肯定是官道啊,安全。”
“聪明!”李山河拍拍他的肩,“但张乐行发现,官道永远比土匪知道的路线多绕三十里。知道为什么吗?”
教室后排一个经济学专业的学生突然站起来:“因为可以虚报运费!”
“满分!”李山河将一颗算珠抛给他作为奖励,“每多走一里,就能多报五百文脚力钱。这个数字……”
他忽然转身,剩下两颗算珠精准射入两个男生的可乐罐,“正好是当时一个县令的日薪。”
在学生的惊呼声中,李山河从算盘暗格抽出发黄的账本:“这就是张乐行贿赂驿站小吏的账本原件,上面记载了十二省的运银路线。有同学想上来看看真迹吗?”
几乎全班都举起了手。
等学生们传看完账本,李山河按下遥控器,教室灯光忽然暗下,投影变成户部密折的3d扫描件。
“现在,我们来玩个角色扮演。”他戴上准备好的白手套,“假设我是光绪帝,你们是军机大臣,要怎么对付这些懂金融的土匪?”
一个历史系的女生举手:“加派军队剿匪!”
“好主意!”李山河点头,“但军费从哪来?去年江南水灾,国库已经……”
“增加赋税!”一个男生抢答。
李山河摇头:“去年刚加了厘金,商人们已经在抗议了。”
教室里陷入沉思。
突然,一个戴着耳机一直没说话的男生开口:“发行新货币。”
李山河眼睛一亮:“这位同学说到点子上了!”
投影立即显示出当十大钱的图像,“光绪二十三年,清廷在匪患区强制推行当十大钱。官方规定1枚当十钱换10文小钱,但含铜量只有3倍。”
他走到学生中间:“经济学专业的同学,这会导致什么后果?”
“通货膨胀!”几个学生异口同声。
“没错。”李山河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但土匪们更绝——”他把铜钱分给前排学生,“他们把这些官钱熔了重铸,掺铅做成二十文假币。”
一个女生对着光查看铜钱:“天啊!这枚真的比较轻!”
“所以啊,”李山河笑着走回讲台,“这场金融战打了整整十年。有谁知道最后谁赢了吗?”
没人回答得出。
下课铃响起时,学生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起身。
\"最后留个思考题。\"李山河关上投影,\"为什么清末朝廷宁可每年花三百万两剿匪,也不肯花五十万两改善漕运?\"
教室里鸦雀无声。
“给你们个提示。”李山河敲了敲讲台,露出神秘的微笑,“这和你们学生会竞选时,为什么有人宁可花大钱请客吃饭,也不愿出钱办社团活动是一个道理。”
“利益输送!”一个男生脱口而出。
李山河眨眨眼:“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
教室里爆发出会意的笑声。
“好了,下课。”他收拾教案,“对了,下周随堂测验就考今天的内容,成绩会计入党团考评。”
在学生们的哀嚎声中,李山河补充道:“不过……”他故意拖长声调,“答得最好的三位同学,可以来参观我的私人收藏室,里面有张乐行亲笔写的另一本账册。”
教室里瞬间沸腾了。学生们争先恐后地围上来提问,直到下节课的老师在门口无奈地咳嗽。
走出教室时,李山河听见一个女生兴奋地说:“这是我上过最棒的历史课!”
李山河微微一笑,摸了摸西装内袋里那把古董算盘——那才是今天真正的教学道具,讲台上那把不过是仿制品而已。
突然,瞥见窗外树丛反光一闪——是狙击镜的反光。李山河不动声色地按下手表发射毒针的按钮,远处立刻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真是……”他摇摇头轻声自语,抚平西装褶皱走向办公室,“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