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川心生愧疚,夏知忧卧床静养几日,他处理朝政后,便来凤仪宫陪她。
为讨她欢心,和田玉雕刻的牡丹摆件、南洋珍珠串成的项链,只要是新鲜稀罕之物,陆秉川都往凤仪宫送。
夏知忧也不扫兴,甚至不为那日之事埋怨半句。
静卧些日子,她身子逐渐恢复。
许久没出门,她在白芍搀扶下,行至院中晒太阳。
她悠闲坐躺椅上,初升的阳光洒身上,温温柔柔,和煦暖和。
迎面走来一名宫女,她屈身朝夏知忧施礼,“皇后娘娘,太妃说,您身子康复,让您去永和宫一趟。”
夏知忧缓缓起身,“你回去禀告,本宫即刻前去。”
“喏。”宫女应衬,转身离去。
白芍扶夏知忧起身,“娘娘身子才好些,太妃又迫不及待想要说什么?”
“能有什么,那些祖制规训又要开始,流落民间,她的架子摆不上,如今回宫,恐是又摆谱。”夏知忧一手扶腰,直朝寝殿内走。
白芍叹息声,瞥了瞥夏知忧日渐凸起的小腹,“娘娘,你身子沉,本受不得气,太妃娘娘若是为难,只怕你吃不消。”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近日,我也看开了,天大的事,如今都得忍着。”夏知忧与她闲话。
说来也怪她大意。
北漠边境时,传出陆秉川活着的消息,她震惊的同时,又伤心与李子承那段感情。
不及想太多,二人重逢,她也未用避子药,怎知恰好又怀上。
回宫后,听闻太多不可思议之事,思虑焦愁太多。
经此一遭,她再不多想,唯有将身子养好,度过此关。
所有事,冤也好,仇也罢,如何了结,且看后续。
她梳洗一番,在宫人簇拥下,坐凤舆前往永和宫。
皇太妃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从逃出皇宫后,常年病体缠身。
回宫后,虽有人伺候,名贵汤药膳食养着,比以往虽好些,身子仍娇弱。
她半卧美人榻,凤眸微睁,眼瞧夏知忧走进房中。
龙涎香的味道弥漫,夏知忧福身朝她施礼,“母妃安好。”
“起来吧,给皇后赐坐。”皇太妃慵懒吩咐。
两个太监抬一张铺软垫的雕花椅,摆夏知忧身后。
白芍搀扶夏知忧轻轻坐于椅子上,夏知忧挺了挺身子,腹部凸起,立直身子不适,极力强撑。
皇太妃在宫女搀扶下,坐起身,她捂心口轻咳一声。
宫女递她一盏茶水,她浅抿了抿,喉中沁润,舒爽不少。
“身子可养好些?”皇太妃问。
“劳母妃关心,已无大碍。”夏知忧低首回话。
在民间,他们没这么多规矩。
回宫后,她又得端着,毕恭毕敬待皇太妃。
“无大碍便好,是几月份来着,哀家这记性也不好……”
“快六个月了。”夏知忧轻声应。
“最是关键时刻。”皇太妃再次咳一声,“一晃,回宫快半年了,皇后,这时候,本提这些事有些不合时宜。”
“母妃尽管开口。”
“你看你的身子愈发沉重,后宫之事,操心繁多。哀家想着,是不是该给皇上选秀充盈后宫。另外,也可寻到合适人选,帮你协理后宫。”皇太妃试探问道。
皇太妃找她准没好事,给她儿子纳妾之事,从他们成婚以来,这么多年,她何曾死心过。
明明都是女人,他们嫉妒自己的丈夫宠爱别的女人,却又热衷为儿子多娶几房。
他们是怎样觉着,他儿子的妻妾就是和睦?她丈夫的妾室便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此事,母妃安排便是,臣媳没意见,臣媳身子不便,您拿主意,选秀之事,您掌眼便好。”
皇太妃瞧向夏知忧,思绪一阵,开口道,“你也知,哀家常年缠绵病榻,精力有限。如此可好,你与皇上说道说道,他应允此事,哀家让皇上舅父舅母帮忙掌眼,也不劳我娘俩费心。”
夏知忧搁身前的手,紧了紧。
合着陆秉川不同意,她想从自己这里想办法。
夏知忧掩唇打个哈欠,“母妃,你也知孕期女子容易困顿,臣媳有些乏了。此事,不妨母妃与皇上说,臣媳若说得不好,惹了圣怒,岂不自找罪受。臣媳受不得气,若再如前几日,腹中皇子保不住,可是罪该万死。”
皇太妃脸色一僵,她不好再多说,面上露抹强笑,“皇后所言极是,既然困顿,你先回宫歇息,莫累着。”
“母妃,那臣媳先告退。”夏知忧简单行个礼,白芍扶着她,在内侍宫人们簇拥下离开。
皇太妃抓一把绢巾,轻咳两声,目光冷冷投向门口。
还不知这腹中是否是孽种,她可倒矫情,若此子不是她儿的,她定不轻饶。
想来,陆秉川不肯纳妃,原以为给夏知忧施压,她去劝劝,这丫头与她打滑头。
她自己在民间守不住,想要改嫁。
还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也不知二人是否干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她霸占后宫,提携她为皇后也罢,后宫无一个妃子,岂是此理。
皇太妃焦虑扶扶额,这一摊子事,她想来头疼。
雪青那丫头叛逆不知礼数,陆秉川倔犟如驴那般的秉性。
她生出这些个子女,没一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