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道山岗上,玉水寨遥遥在望,林熠停住脚步目测了一下,沿着黄土山道穿越过底下的玉水河,至多还有十里。
“怎么不走了?”身旁有人微微讥哂道。那口吻如同正在押解囚犯的官差。
林熠没有看他,就这么默然无语一动也不动地伫立着,目光眺望玉水河对面岸上,在土道边搭着的一间茶棚。
隆雅安碰了个软钉子,阴冷一笑不再开口。
名义上,他是此次雍野之行的副使,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为何要跟随林熠出现在这里。
这是云怒尘的意思,提出之后竟没遭到林熠的反对。
不过一路行来,林熠与他之间很少说话,多数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到各自的沉默中。
隆雅安自认不是个多话的人,却没有想到,林熠的话比他更少。
青丘姥姥携着小青与一队兽营武士缀在暗处,连隆雅安也不清楚他们是在按怎样的路线前行,只晓得每走一程,林熠总会停下来,在某个地方寻找到青丘姥姥留下的暗号。
而令他不爽的是,这些暗号他居然全都看不懂,更过分的是,林熠看过之后,也不向他作任何的解释,便一言不发地用手轻轻抹去。
“再让你风光几日吧,小子。”隆雅安取出他的玉扇在身前轻轻晃动,中午的风好像已被头顶灼烈的日头烤干,连山岗上的林木都有些打蔫,阳光让人恹恹欲睡。
伸手在身边那株七叶树的树干上,徐徐抹去一行奇异的符号,林熠依旧什么话也不说,迈步朝山岗下走去。
隆雅安鼻子里发出低低一记冷哼,表达自己的不满与不屑,抢步追上林熠。
他不愿落到这人的身后,教别人误以为自己是这个人亦步亦趋的随从。
后头八名由他精挑细选而出的血卫,彼此对视一眼,老老实实与隆雅安保持住一丈远的距离。
中午的天实在很热,茶棚里并没有太多的客人,只有一个身穿宝蓝色衣衫的年轻人,背负仙剑,独自坐在桌边剥着南疆特有的脆果。
林熠在年轻人旁边的一桌坐下,点了壶酥油茶,八名血卫自动围坐一桌,隆雅安看看已被占满的三张桌子,径自坐到了蓝衣青年的对面。
他虽然极少走出无涯山庄,但眼力并不差,很显然,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青年绝非普通人,联想到近日收到的情报,极有可能此人是正道八派的名门子弟。
他猜,林熠忽然毫无征兆地在茶棚停下歇脚,多半的原因就在这个蓝衣青年身上。
喝了口酥油茶,一股极不习惯的味道,令隆雅安情不自禁地蹙起弯眉,他放下杯子,打量蓝衣青年,开口问道:“阁下从哪里来,怎么称呼?”
“不夜岛,楚凌宇。”蓝衣青年淡淡回答,手里的脆果爆出压碎后“哔啵”响声。
“楚少岛主,久仰。”隆雅安的眼里飞闪过一缕炽热的光芒。
九间堂的情报资料中,关于楚凌宇的记载足足有一百多页的厚度,这几乎是一派掌门才能享有的待遇,隆雅安对他的名字自然不会陌生,却没有料到对方不但年轻,而且很帅。
如果能收服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自己能得到的好处无疑很多。
这诱人的念头,在隆雅安的脑海里转了几转,却终于被克制住,假如雍野的事情能顺利办妥,所获得的东西,应该远远超出眼前的利益。
楚凌宇把最后一颗脆果丢进嘴里,拂袖掸去腿上的果壳,将双目投射到林熠的脸庞,静静地说道:“我在等你。”
“我知道。”林熠低头盯着地上被楚凌宇扫落的褐色果壳回答。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会像这果壳般被无情地扫落在地么?
“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要等你。”楚凌宇接着道:“和我一起来的,还有罗禹。今天早上,他去拜见玄澜真人还没有回来,这是我的安排,我不希望今天有他在场。”
林熠握杯的手紧了紧,缓缓道:“谢谢。”
“不谢,”楚凌宇瞥过隆雅安与八名血卫,问道:“是这里,还是另找一个地方?”
想到楚凌宇的师叔连城雪,隆雅安已经猜到这两人之间即将发生什么,他冷冷道:“如果是公平对决,本公子不会插手。”
楚凌宇不以为然地笑笑,回答道:“楚某是一个人来的。”
隆雅安颔首冷笑道:“很好。过了今天楚兄若是不死,本公子也想向阁下领教。”
“换个地方,这里太吵。”林熠放下杯子道:“我不喜欢有苍蝇在耳边乱飞。”
楚凌宇点点头,说道:“我也不喜欢。”
“啪!”隆雅安的折扇收起,愤怒的眼神,目送林熠和楚凌宇一前一后走出茶棚。
正当别人都以为他会发作的时候,隆雅安嘴角却忽然浮现起一丝诡秘的笑意,站起身道:“我们走。”
九个人进了玉水寨,直奔到山顶的神庙。
正门外的广场上空无一人,这么毒的日头照晒,连本地的寨民也都躲到了阴凉处去午休了。
大殿里还有一群人在闲逛,从服饰上看俱都来自中土,其中最抢眼的,是对无论走到哪里都背靠背的孪生兄弟,两人站在冥帝神像前,正像模象样地品评争论。
一个说道:“原来冥帝长得就是这副模样,我看也稀松平常,就是眼睛大点,鼻子宽点,嘴唇厚点。”
另一个立刻反驳道:“你见过冥帝么?怎么知道他长得就和这泥像一模一样?也许他本人是个矮矬子,独眼龙呢?”
先说话的那位不服气道:“你也没见过,又凭啥说冥帝生得就不是这模样?”
殿里还有一个红衣少女叽叽呱呱笑道:“白老七,白老九,你们两个都别争了。回头去一趟冥府神宫,亲自登门拜访人家,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么?”
白老七木知木觉点点头,随口道:“对啊,还是花丫头的话有点道理。”
红衣少女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嘻嘻笑道:“七叔,花阿姨姐姐是在咒你们呢,这世上哪有活人能见着冥帝的道理?”
那对孪生兄弟齐齐怪叫道:“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拐弯抹角咒咱们兄弟!”
这几人在寂静肃穆的神殿里喧哗嘻笑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训斥驱逐,倒是在殿口立着的一名少年若有所思,并不掺和。
少年的身边另有十数名护卫,一望即知均为魔道好手。
这支浩荡的队伍,正是花纤盈、邓宣一行。
他们离开雾灵山脉不久,就被邙山双圣和曹衡追上,要一同前往雍野,花纤盈只当天下人都跟她一样,出门千般好,在家一日难,当下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
邓宣见识过邙山双圣的修为,有他们相伴,雍野之行不啻安全许多,也就没有出言反对。
但很快,他就领教到让这几个人聚集成四人组的严重后果。
花纤盈、白老七、白老九还有小曹衡,他们每个人不但对“惹事生非”四个字情有独锺,而且各有独特领悟,更准确地说,不仅止领悟,简直就是深刻。
一路上几个人乐翻了天,西冥之行变成他们组团观光旅游的开心之旅。
好不容易到了玉水寨,远远瞧见山顶神庙,邙山双圣不由分说便要进去玩玩,小曹衡也从未见过冥教的神庙,好奇心挡也挡不住,一手拉着花纤盈就往里冲,邓宣作为护卫队长,职责所在也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了殿门口。
这几人或不通时务,或年幼天真,全然不知嘴里胡说八道触犯的,全是冥教的忌讳。
白老九更是张狂道:“嘿嘿,要见,也该是这老家伙跑来拜见咱们兄弟,我们邙山双圣是何许的人物?”
他说得唾沫横飞、兴高采烈,冷不防殿外有人哼道:“两只不晓得天高地厚的癞蛤蟆,竟也敢在神庙净地大放厥词侮辱圣帝,活得不耐烦了么?”
邙山双圣勃然大怒,回头望见一个身着金丝绣花宽袍的男人,手摇玉扇,神情冷峻步入大殿,身后边还跟着一群血衣护卫。
小曹衡快嘴道:“这年头会摇风打扇的王八还当真少见,难不成是南疆的特产?”
花纤盈一见来人的样子就心生厌恶,忍着笑捧场道:“小表不懂装懂,南疆哪有这东西,说不定是从哪条臭水沟里爬出来的。”
“好臭!”白老七用力耸动鼻子,大手在面前拼命乱扇道:“怎么一股大粪味儿?”
白老九叹道:“所以嘛,才要拿把扇子不停摇晃,免得先熏倒自己。”
来人正是隆雅安,他听邙山双圣等人嘻笑喧哗犯了冥教禁忌,故此才出言嘲讽。
此举看似无心,实则是说给侧身一边的神庙巫师听的,以此先引得对方的好感,也利于稍后的会面。
孰料自己只说了一句,却被这四个家伙七嘴八舌损了个狗血淋头,不由动了真怒。
他自不愿降低身分与这群莫名其妙的人对骂,冷然说道:“统统爬出去,别让本公子再看见你们。”
白老七眨眨眼,啧啧道:“好大的口气,他当自己是冥帝么?”
白老九道:“王八会摇风打扇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刚学会两条腿走路,就拿自己当人物看也是有的。”
门口的邓宣在隆雅安进来时本来在叹气,虽然他很想低调,但毕竟年轻气盛,见到对方刻意的飞横跋扈,禁不住也生出怒火,接口说道:“阁下爬一个先,咱们再来考虑要不要跟着王八学走路。”
花纤盈见邓宣也开口帮腔,大乐道:“我不要看王八走路,我想瞧瞧牠四足朝天、满嘴吐泡泡是什么模样?”
“呼─”隆雅安手中玉扇猛然一摇,迸出蓬粉红罡风迎面涌向花纤盈。
花纤盈的鼻子里嗅到一缕甜腻腻的怪异味道,脑袋一沉,眼前冒起无数花花绿绿的星光,恍恍惚惚听到耳畔“劈劈啪啪”
有爆竹乱响。
邙山双圣对隆雅安本无恶意,只不过满嘴胡诌本就是他们的一贯作风,当然,看不惯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是很重要的原因,所以起劲地调笑戏谑以惹对方生气为乐。
这时见他不打招呼就突然出手袭击花纤盈,立时齐声怒道:“臭王八,有本事冲你白爷爷来!”
“砰”地两蓬掌力撞击在粉红色的罡风上,激起一团漩流扩散开来。
隆雅安身子一晃,“啪”的一声收拢折扇,红雾倒流纳入扇中不见。
花纤盈默运青木魔罡压制体内毒气,娇叱道:“臭王八,你敢用毒暗算本小姐?”抬手掣出奼紫青烟,不管三七二十一刺向隆雅安胸口。
隆雅安当然不会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放在眼里,折扇横推,“叮”地击在奼紫青烟锋口。
对方的剑刃骤然亮起一束青芒,从中迫出一股诡异阴寒的力量直逼他的脉门。
“食心青丝盏!”隆雅安弯眉微挑,脸上涌起红光催动血罩神功把青芒迫回。
花纤盈闷得胸口发紧,赶紧侧步卸力,暗道:“这王八原来还真有两手!”
隆雅安手腕一抖又打开折扇,用金蟾冰丝织成的扇面划出一溜金光,切向花纤盈咽喉,却听背后有人沉声喝道:“看枪!”
嗤嗤寒风如刃,一道凌厉劲风破开空气直挑隆雅安后心。
尽避枪头距离隆雅安尚有一段距离,但护体真气已生出感应,就似有一把锥子戳入,火辣辣的刺疼。
隆雅安怔了怔,这枪势像极了传说中的“宾服七枪”,让他在一瞬间几疑是金裂寒复生。
但很快他就发现,对方的枪招虽然了得,可功力火候却太稚嫩,与金裂寒相比犹如天差地远。
于是头也不回,反手用折扇在背后一挡,枪头挑中扇面,宛如刺在了一张浸满油脂的蛇皮上,“唰”地滑向一边。
与此同时隆雅安侧转过身,看见了手执金枪的邓宣,他左手立掌如刀,挟着一卷血气劈向邓宣的额头。
邓宣枪招用老,不慌不忙左手一拧枪杆,“喀”地脆响,最后一截枪柄退落,顺势点向隆雅安左腕。
隆雅安左掌下沉拍开枪柄,口中喝道:“你是金牛宫的邓宣?”
邓宣错步收枪,气定神闲回答道:“是,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隆雅安尚未来得及答话,花纤盈已缓过气来喝道:“管这王八是谁?邓宣,咱们先连他个四脚朝天再说!”奼紫青烟一闪,再从侧面攻到。
那边,邙山双圣早吆喝着和八名血卫斗作一团,可甫一动手,这两位仁兄便大吃一惊。
原来那八个相貌远不如他们兄弟神武的家伙,个个修为不弱,赤手空拳竟能将他们围在正中一通猛攻。
邙山双圣可来劲了,抖擞精神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让爷爷来陪你们几个龟儿子玩上两手。”兴致一起,把邓宣和花纤盈也抛到一边不管。
六风卫与太阴四圣守在殿门前,目不转睛注视邓宣、花纤盈与隆雅安的打斗。
太阴四圣手中暗扣爆蜂弩,只等情势稍有不对便立即出手,如果误炸了这座神庙虽然不妙,可是,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邓宣吸纳了金裂寒的毕生真元,又苦练了数月《金典梵章》,修为突飞猛进远非昔日吴哥。
花纤盈打架多了心得也每日愈增,两人连手合作居然有声有色,十数招内不落下风。
邓宣又是一枪刺空,滑步守到花纤盈身前再次问道:“阁下身手不凡绝非无名之辈,不妨报上名号来!”
隆雅安雍野之行可谓开门不顺,莫名其妙被一对年纪轻轻的少男少女缠上,他心底萌生杀机,漠然道:“本公子姓隆,乃巫霸云怒尘关门弟子。”
花纤盈细细娇喘,诧异道:“巫霸是谁,听上去好像是巫圣的什么人?”
隆雅安刚要讥讽两句,蓦然感到头顶有异,“哗哗”水流声响,有一股涓涓细流自高处洒落。
他挥手用折扇一扫,荡开水珠抬头一望,忍不住怒火大炽。
只见那群人中最小的一个,不晓得何时偷偷爬上了神庙顶上的横梁,正掏出宝贝小家伙对着他的头顶撒欢!
见隆雅安挥扇荡开尿珠,小曹衡得意洋洋地嘻笑道:“本少爷的十全大补童子尿,今天就便宜你了,赶快磕头,我再想想办法多弄点给你!”
饶是隆雅安身上没沾到一滴小曹衡的童子尿,但已羞怒交加,他目中凶光闪烁,玉扇脱手飞出,嗤嗤旋转如同一只金轮,轰向横梁。
曹衡“哎呀”叫了声,等不及拉起裤子就凌空飞起,让玉扇从脚下掠过,不防玉扇半途猛地转回,正击中曹衡的后背。
花纤盈失声惊呼道:“小衡!”欲想救援已然不及,曹衡的身子一震,朝前翻转了十多个跟头,居然重新稳住,抱住一根明柱滑落到地。
他大咳数声,脸上重新有了血色,拉起裤子勉强笑道:“我没事,别看这乌龟会摇风打扇,其实手上没一点力气。”
隆雅安略一思忖已猜出曹衡有异宝护身,收回玉扇冷冷一笑没有驳斥。
邓宣面色凝重,低喝道:“太阴四圣,爆蜂弩准备!”
太阴四圣应声亮出爆蜂弩,齐齐对准隆雅安。
大殿内形势愈演愈烈,从最初简单的斗嘴,快速演变成你死我活的生死之战。
这时侧门有人轻轻咳嗽道:“诸位贵客,何事在我神庙喧嚣打斗?”
花纤盈循声望去,见一个身着冥教神袍的老者踱出侧门,正含笑扫视过众人。
她哼了声道:“你就是这里主事的巫师吧,有人在神庙里行凶打小孩,你管不管?”
隆雅安听花纤盈恶人先告状,不禁冷哼,挥手喝令道:“都住手!”
八名血卫闻声飞退,侍立到隆雅安身后。
邙山双圣追过来不依不饶道:“哎,玩得好好的,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接着来,别停呀!”
隆雅安随意将手按在胸前,以冥教见面礼节微微一躬即起道:“阁下就是神庙主持季正巫师吧,我是奉家师云怒尘之命,前来会见贵教唐教主的全权使节隆雅安。”
“原来是巫霸的高足隆鲍子,”季正巫师不卑不亢地还礼一笑道:“听说贵使团是林熠林公子领头,怎不见他的踪影?”
曹衡惊喜道:“我干爹也来了,他在哪儿?”可转念想到林熠居然是和隆雅安这样的人一起来的,又有些不解和着急。
隆雅安没曾想到,林熠还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但听季正巫师一开口就询问林熠的下落,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冷冷回答道:“他有其它事,我便先来了。”
季正巫师微微一笑道:“隆鲍子莫要误会,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令师派来的正使是不是又突然换人了,并无别的意思。”
白老七抓住话茬道:“你心里没别的意思,可不代表这位隆鲍子也没想法,说不定这一路上他不晓得盘算了多少回,如何踢开林兄弟,自己当上正使好好的风光风光。”
隆雅安冷喝道:“丑八怪,你乱嚼什么舌头,真以为本公子杀不了你?”
“听,听,”白老九道:“这位长老,他当着你的面都这么横,这种人要是放他进了雍野,不定吃错了药又要杀谁。”
白老七道:“那还不好猜,雍野谁的身分最高,他就杀谁,宰几个底下的小喽啰有啥意思,又怎么显得出隆鲍子杀人的胆量和手段?”
季正巫师抢在隆雅安发作前含笑道:“我只是此间的住持,可不是什么长老。”
白老九道:“瞧住持这气度派头,早晚也会成为贵教的长老,我早说一步也没错。”
白老七道:“难保人家西冥的坐次里,住持会比长老还大,你不是叫人家降职吗?”
季正巫师看着这两位仁兄插科打诨、胡搅蛮缠,只轻轻一笑。
花纤盈可开始动脑筋了,她从隆雅安和季正巫师的口中,听到了林熠的名字,立时一阵惊喜,只要找到这小子,顺藤摸瓜寻着楚凌宇也就不是难事了。
于是截断邙山双圣的满口胡柴,问道:“姓隆的,林熠到底去了哪里?”
隆雅安见这些人开口林熠闭口林熠,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愈发的火大。
他不屑讥诮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公子为何要将他的行踪告诉你?”
花纤盈晃剑就要窜上去再找隆雅安的麻烦,被邓宣一把抓住道:“别理他,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咱们自己去找就是,不需要问谁。”
季正巫师目光转向邓宣和他手里擎着的金枪,问道:“若没看错,这位公子就是金牛宫新任的邓宣邓宫主吧?”
邓宣抱拳收枪,施礼道:“不敢,在下正是邓宣。适才在殿内多有唐突,请海涵。”
季正巫师柔和笑道:“邓宫主莅临雍野,不啻蓬荜生辉。后天敝教将举行圣帝寿诞盛典,不知邓宫主与同来的几位朋友,是否有兴趣参加?”
邓宣回答道:“能蒙住持亲自相邀,邓某荣幸之至,不过我们此行是来找寻一位朋友,也不晓得届时能不能脱身出席?”
花纤盈也犯了难,自己满心期盼尽快与楚凌宇相会不假,可圣帝寿诞盛典难得一见,错过可惜,当下懊恼皱眉道:“就是嘛,万一没抓住又不晓得他会跑到哪儿去?”
季正巫师却误会了,笑问道:“诸位要找的人可是林熠?若无意外,后天他定会出席敝教的盛典大礼,姑娘和邓宫主定能见着。”
花纤盈摇摇头道:“林熠是邙山双圣和小衡找的人,本小姐找的是楚凌宇。”
季正讶然道:“哦??”
花纤盈叹了口气道:“他是追着林熠来的,弄不好两人一见面就要拼命。”
隆雅安忽地嘿嘿笑道:“原来如此,只怕这两个人里,至少有一位是活不到后天了。”
小曹衡大吃一惊,喝骂道:“你乱说什么?”
隆雅安姿态优雅地展开折扇轻轻一扇,回答道:“你们问晚了,此时此刻这两个人早该拼得你死我活了!诸位不妨猜猜谁会死?或者,两个人会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