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将何氏接回来后,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她每日都在自己的乡君府上住,偶尔时间才回一趟家。
白氏以为是阿娇怕了,不敢在家,要避其锋芒,很是得意了一番。
转眼间,阿娇的及笄礼便到了。
白氏本想着在从自己娘家绥远侯府找几个地位高的夫人来撑下场面,让别人挑不出错来,还能借这个机会给阿娇难堪。
不过一个及笄礼而已,简单糊弄一下就行了。
最好是能在成礼的过程中闹出点什么丑事,毁了这丫头的名声,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个爹不疼娘不在的丫头片子凭什么享那么大的福,也不怕折了寿!
正在白氏心里盘算怎么做面子功夫的时候,皇后娘娘的旨意下来了。
此次乡君的仪式,将由宫里来承办。
这道旨意直接将郑府隔离在外,白氏半点手插不上。
郑怀远不觉得如何,反觉面上有光,很是自豪。
而白氏日子就不好过了。
为了避免被宫里来人挑出错,白氏还得尽心尽力地准备各种东西。
本来敷衍了事的衣服和簪子通通都要重新准备,花了大价钱给继女撑面子的白氏当晚就气的病倒了。
第二天,白氏强打精神,撑着身体来到了乡君府。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之前她不屑来,阿娇也不想让她来。
她看着府里华贵的陈设,无一不精的用品,心里嫉妒到扭曲,咳嗽咳的更厉害了。
走到中庭,庭内已陈设朱红锦帐,金丝绣屏围出三重阶台,青铜香炉袅袅升腾瑞脑香。
皇后特遣的尚仪局林嬷嬷身着深青翟衣立于东阶,手托嵌宝漆盘,盘中累丝点翠十八件头面映着朝阳熠熠生辉。
待来客到齐后,仪式便开始了。
乐安公主亲临观礼,着鎏金绣鸾纹宫装端坐主位。
赞者竟是辅国公夫人贺氏。
她引笄者出东房,少女乌发垂腰,采衣素履跪坐席间。
林嬷嬷执犀角梳为笄者绾双鬟髻,高吟:“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将白玉笄簪入云鬓。
贺氏奉上藕荷襦裙,更衣时乐工奏响《采蘩》,编钟声里尽显天家威仪。
白氏被此番阵仗完全震惊了。
她不明白,一个乡君而已,哪里就值得这么多贵人相助了?
这丫头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这些人是疯了吗,围着一个丫头片子转?
礼毕,招待众人的百桌珍馐陈设花厅,阿娇姿态端庄地招待贵客移步入席。
白氏心里又恨又妒,不禁又重重咳了几声。
旁边同行的几位夫人顿时离她远了一些,白氏还能听到她们的小声交流:
“这就是乡君的继母吧,这么重要的日子,她病怏怏的出现,是真病假病啊?”
“谁知道,反正不是个好的,指不定是气病的。”
不得不说,这位夫人,你真相了。
白氏被说的脸色发白,也不敢轻易咳嗽了,即使喉咙痒痒,也死死忍住。
到了花厅,众位夫人有说有笑地落座。
突然,白氏看到了一个人。
她死死地盯着她。
这个人她感觉好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当她看到阿娇过去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跟乐安公主在介绍的时候,她看到那两人相似的眉眼和面庞。
白氏心下大惊,不管不顾的喊了出来:
“是你!何如雪!咳咳……你竟然敢从家庙里偷跑出来!”
所有人都转头齐刷刷地望向她。
乐安公主不客气地说: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叫偷跑出来?
按你所说,这世间女子日后被休弃就等于死路一条,要老死于家庙呗。
你也是个女人,怎么对女子的恶意这么大?
真是离谱!”
白氏嗫嚅着嘴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咳咳,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是我的母亲,为何不能出现在我的成人礼上?”阿娇握着母亲的手,以一种极为维护的姿态看着白氏。
“我的母亲于郑家只有恩,并无半分罪过。
她于微末中扶持郑家,而后生下了我,尽心抚养。
只因有人忘恩负义、有人薄情寡义,有人想要鸠占鹊巢,导致我的母亲无端被休。
现在你竟然还能这样堂而皇之地指责于我的母亲,
你又有何资格?”
何氏望着挺立在身前,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壁垒般守护着自己的女儿,心中涌起阵阵暖流。
昔日她怀中的小小婴孩,如待哺雏鸟般柔弱,如今已然成长为能搏击长空、自在翱翔于苍穹的雄鹰。
她也不再退缩,傲然站立在阿娇的身边,冷眼看着白氏,看着这个夺走她幸福人生,又想毁掉她女儿的人。
旁边的夫人们也纷纷开口,
“是啊,自陛下登基以来,对女子多有宽容和尊重。怎么到她嘴里,这女子有了一点不幸,就仿佛不能活了似的。”
“分明她才是后来者吧,真想把人赶尽杀绝啊,好狠的心啊。”
“她是白家的女儿吧?她之前不是跟人定了亲,一直拖着不跟成亲,最后那人出了意外死了。她们家还出来说是人家的不是,谁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啊?”
“可不么,我说怎么这么久没动静了,原来是给人当继母去了。以她当时那心高气傲劲儿,不应该啊。这郑大人又什么过人之处啊?”
贵妇圈不愧是八卦集中营,没几句话,白氏的老底儿就要被揭了。
白氏听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听到最后,怕那些人再说出更可怕的话,她赶紧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阿娇厌恶地看着昏倒在地的白氏,不想戳穿她拙劣的演技,吩咐人将她送了回去。
白氏走后,众人又重新落座,氛围融洽的开始用餐。
白氏被抬上马车后,就清醒了过来。
她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旁边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了霉头。
白氏想着,该让父亲把进程加快了,她受够了这种窝囊气。
阿娇这丫头回来以后滑得像条泥鳅,她根本抓不住她的错处。
想用婚事拿捏她,让她惊惧担忧。但婚事确定过程繁琐,还需等待一段时日。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丝毫不在意,还把何氏都接了回来,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
白氏现在满心愤懑,她根本等不了那么久了。
她现在就想让那丫头去死。
死了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她要让那丫头声名狼藉地死去,让她死后也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