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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便让车夫修好了车子,回到了郑府。

回到府里没多久,她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吵嚷声。

她走出去就看到,发髻散乱的白氏被王妈妈搀扶着走了进来。

看着一身光鲜、优雅从容站在那里望着她的阿娇,白氏恨的心在滴血。

想到阿娇什么事也没有,而她以后名声尽毁,琪哥儿也会有一个背着污名的母亲,她顿时气的心绞痛,一口气没上来,便晕了过去。

回了家的郑怀远听说此事后,大为恼怒。

他先去安慰了一下阿娇,庆幸她平安无事。

又想去问问白氏,这到底怎么回事?

可白氏真的病倒了,接连几个晚上高烧不断,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他想过去听听,王妈妈就拦着不让,说怕把病气过给了他。

很快,外面就传出了京郊出现劫匪,抢了郑家夫人马车的消息。

这种消息经不同人的嘴传出来,细节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白氏在消息里被传来传去,到最后已经被传成回府时衣不蔽体、人都快没了的凄惨下场。

郑府的名声一时岌岌可危。

郑怀远愁得不行,自己每天出门都被外人用可怜的眼光盯着看,仿佛他头上有顶绿的发光的帽子。

之前跟他闹不和的同僚也颇过意不去,中午给他打饭,晚上带他喝酒,甚至邀请他去花楼。

他真是没这个心思,因为他家大女儿还等着说亲呢。

这事一出,连之前的他有点不满的延庆侯府都不愿再上门了。

白氏听的这传闻,更是气的起不来床。

她一发狠,豁出自己的名声,让自己父亲找人放出谣言,就说郑家大小姐也被劫匪玷污了。

反正她现在是满身污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郑冉娇那个丫头也别想好过。

反正她本来就是替那丫头受过,要死大家一起死。

可阿娇的马车早早回了府,因为修车,车夫还去城门口喊了人来帮忙,所以这个消息传出来,信的人不多。

但即使这样,也架不住有心人的渲染。

因为总有傻子会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

郑怀远这下子愁得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何氏也在家里抱着阿娇流眼泪,没想到那些人那么恶毒,竟然对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造这种谣言,真是其心可诛!

阿娇没多担心,她抱抱了自己的母亲:“娘,会好的,我都不担心。”

娘俩正在说着呢,突然门口传来消息,说宫里来了圣旨,请乡君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膺昊天之眷命,承宗庙之重托,稽古揆今,弘宣德化。

咨尔乡君郑冉娇,毓秀名门,柔嘉维则。秉性端淑持躬慎,徽音夙着于闺闱;懿范克彰佐中馈,孝悌久孚于父母。特晋封为县主,锡之金册,允彰淑德。

户部尚书贺崇明,器识宏远,忠勤敏达。总六曹之枢要,经纶展裕国之才;掌九赋之权衡,夙夜秉奉公之节。实乃社稷股肱,朕所倚重。

今察县主郑冉娇待字闺中,尚书贺崇明适逢婚龄。二人品阶相俦,才德相济,诚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着即赐婚,结两姓之好,全文武之和。”

竟是一道赐婚圣旨。

传旨的太监笑眯眯地将圣旨放在阿娇手里,毕恭毕敬地告退了。

何氏顿时喜出望外,阿娇真是有福之人。

郑怀远得了消息,更是激动难耐,他兴奋得搓了搓手,又兴奋得搓了搓手。

那可是辅国公家的嫡公子啊,年纪轻轻,战绩斐然,官至一品尚书。

人又长得俊朗,虽然平常以冷酷着称,可也不耽误他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

要搁平常,郑怀远连想都不敢肖想这等人物。

可今天,喜从天降。

他在家里捧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就往他碗里流。

天呢,他这是什么运道啊。

谁能想着被连累得没了名声的女儿竟然一声不吭成了县主,还许给了国公家的儿子。

天不生我郑怀远,人生万古如长夜。

老天真是偏爱我。

郑怀远喜滋滋地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郑老太爷。

郑老太爷像死了一般安静,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吓得郑怀远差点坐在地上,后来发现他爹就是不想说话、不想理他而已。

想想也是,郑家的福再深厚,他爹也只能躺在床上转眼珠子。

算了,他又去了白氏的屋子。

大白天的,白氏的屋子阴森的像鬼屋。

走进去,他都感觉寒毛要竖起。

好大的一口药味儿,冲得郑怀远天灵盖都疼。

他试探着开口,

“夫人,你可还好?”

白氏没有声音。

“王妈妈,王妈妈?”

也没人回应。

郑怀远觉得不太吉利,刚来时兴奋的劲头也被吓回去了。

他的分享欲也没有了,脚底抹油地回到自己屋子里了。

他走后,白氏从床上起身。

她两眼凹陷,脸颊瘦削,脸白得像个女鬼。

多亏郑怀远没看见她,不然真的吓好大一跳。

白氏阴狠地盯着郑怀远离去的方向,

“想来显摆你那好女儿的婚事。呵呵,蠢货。别以为攀上了贺家就了不起了,她得能嫁得进去才行。

那贺崇明最近紧咬他们不放,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都弄死好了。

到时候婚事变丧事,看阿娇那死丫头还怎么得意!”

——————

乾元殿,贺崇明在向皇帝禀报所查内容。

“所以你是怀疑雍王没死?”皇帝缓缓站起身,脸埋于阴影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的。微臣从盐税一案中查到的一些证据,最终都指向吏部尚书程良玉。

但程良玉平常为官谨慎,很少与人出去交际。很难从人际关系查到他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家中人口也不多,除了母亲、妻子和两个孩子,也并无其他可疑之处。

直到最近,他做了一件反常的事,才被我们的人抓到了把柄。”

“哦?是何事?”皇帝问道。

“他无端针对下属郑怀远,也就是微臣将来的岳父。”

说到此,严肃的贺大人小脸不易察觉地红了红。

“县主写信告知于我其父的反常。我派人加以留意后,发现程良玉私下与绥远侯府世子白景之有来往。

二人联手给郑怀远施压,让他将县主的婚事主动交于其夫人白氏,让白氏有了能够拿捏县主的机会。”

“臣很纳闷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针对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女孩呢。

后经县主细细回忆,白氏嫁入郑家后的各种异常。

她记起在她被污蔑推倒继母的前两天,她去白氏的屋子里送点心,她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但当时她年纪尚小,对新来的后母有着讨好的亲近,所以她并未察觉到有何异常,也并未放在心里。

但现如今这事处处透着蹊跷,她便将回忆中的身影画了下来。

微臣看了,觉得很像当年的雍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