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凡如今已能行动自如,在回家的途中,他并没有选择去寻辆马车,而是决定徒步而行。
灵气境一重的他,走上数十里路也不会感觉到丝毫疲累。
一路上,陈不凡时而飞奔,时而跳跃,尽情享受着这双矫健的腿。
他心里想着,若知道自己能行走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这一趟下来,,虽然没有找到青铜藤,但也算得上收获颇丰。
至于那青铜藤,只能等回到家中报了平安之后,再去别处寻找了。
回家有两条路,一条要经过自家在集市中的药坊,另一条则是沿着海边再穿过一片小树林的小路,那里行人较少。
陈不凡选择了后者,他想掩人耳目,从后门摸回家,给家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然而,当他悄悄回到家中时,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激动场面,甚至连个下人的身影都没看到。
此时,从前门处传来一阵阵嘈杂声。
“我说陈家主,你可想好了,今日你若是无法还清欠下的账款,明日我可就收了你的药坊了。”
“苏家主,这几日家中确实遭了变故,还请多宽限些时日,日后陈某一定连本带利悉数奉还。”
“陈家主,我知道你家三小子出事了,可我赊给你的药材,那也是真金白银收来的,你也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吧。”
“就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是谁家出点事都能不还钱,那这天底下哪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对,还不上钱就用药坊来抵,反正苏家药坊售卖同样的药要比陈家的便宜。”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陈不凡没想到苏家会在这个时候上门要账。
一群人将整个陈家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他悄悄地躲在一根柱子后,没有惊动任何人,仔细地听着这些人的吵闹声。
“苏家主,你看这天色已晚,我那两个儿子也外出未归,是否明日再来,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不管这些人怎么闹,陈知安拖着疲惫的身躯,依旧十分和气地解释着。
苏家主一脸为难的模样,嘴角却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说道:“好,既然陈家主都这么说了,那明日晌午,就在你的知恩药坊见,届时若是还还不上,可就怪不得苏某不讲情分了。”
“如此甚好,一言为定。”
等苏家众人离开,陈知安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却顿时感觉头昏目眩,险些晕倒在地,好在身旁有仆人及时搀扶着。
陈家的人群中忽然闪出一道身影,接过陈知安的手,说道:“爹,我回来了。”
“三,三少爷?你……你这是……???”仆人们惊讶地说道。
陈知安看到陈不凡平安归来,而且还能站立行走,情绪激动之下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遣散众人后,因担忧母亲会为此事挂心,陈不凡将陈知安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仔细地为父亲检查了身体,发现父亲只是过度劳累,只需好好休息一夜便能恢复。
随后,陈不凡前往父母的房间去探望母亲月姝。
“娘,我回来了。” 陈不凡来到月姝的床前,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数日未见,母亲的身体愈发消瘦,面容也极为憔悴,这让陈不凡心中很不是滋味。
自从月姝中了蛊毒之后,便极少起身活动。
平日里,她的胃口很好,却越吃越瘦。
只有陈不凡清楚,母亲吃进去的东西都被那蛊虫给吞噬了。
在陈不凡的眼中,月姝一直是位温柔贤惠的好母亲。
小时候,他与两位兄长发生争吵,受罚的总是哥哥们。
月姝总是毫无条件地庇护着他,给予他的只有关爱,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你回来啦,回来就好。你?凡儿,你能站起来了?” 月姝惊讶地问道。
“是啊,娘,我的腿疾全好了。” 陈不凡微笑着回答。
月姝轻轻地揉了揉眼睛,缓缓拭去眼角因喜极而泣而滚落的泪珠,满脸欣喜地说道:“好啊,真是太好了!这可是这么多年来,为娘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凡儿,快,走几步给娘亲看看。”
陈不凡乖巧地照做,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欢快地跑了起来,还兴奋地跳了一圈,这才回到月姝的床前。
月姝欣慰地笑着说:“我儿能走路了,娘太高兴了。这样的话,就算娘有一天走了,也能瞑目了。”
“娘,您可千万别讲这不吉利的话。孩儿向您保证,一定能让您恢复健康。” 陈不凡语气坚定地说道。
“凡儿有这份孝心就够了。对了,你爹呢?” 月姝问道。
“哦,娘。我刚回来,父亲就到我房间找我谈话,可能是因为最近太过操劳,说着话就在我房间睡着了。”
陈不凡自然不会把自己遭遇意外以及苏家众人来闹事导致父亲数日不眠不休的事情告诉母亲。
他深知自己的父亲,在没有完全确定自己身亡之前,是绝对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母亲的,这也算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一点默契。
“先前我还怪他让你去寻那什么药材,这都好几天没回这屋休息了。” 月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 咳咳……”
陈不凡正想为父亲说几句好话,却没想到月姝在这个时候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次的症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随着一口鲜血吐出,月姝昏了过去。
陈不凡大惊失色,连忙去取针灸银针,却被蚕爷的声音打断了。
“喂,废物,给老子滚出来。”
陈不凡正心急如焚,又被蚕爷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正想问蚕爷在跟谁说话时,一只半透明状的蝉形虫子竟然从月姝的左胸口处飞了出来。
那蝉形虫子颤颤巍巍地悬浮在空中,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陈不凡一眼就认出这就是让母亲饱受苦难的蛊虫。
从外形上看,这蛊虫应该是《百解篇》中记载的最低级的一种蛊虫,名叫 “厄脏蝉”。
瞬间,愤怒和憎恨的情绪涌上心头,陈不凡将灵气聚集在手掌上,随时准备一掌将其拍死。
“等等,你不想知道蛊主的信息?”
蚕爷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就让陈不凡瞬间冷静了下来。
原本因为没有找到青铜藤,陈不凡在回家的路上曾尝试向蚕爷请教是否有其他更快捷的方法,但一路上蚕爷都没有任何回应,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谁能想到这蚕爷总是不好好听自己说话,不是吩咐自己办事,就是呼呼大睡,根本就没有机会询问。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蚕爷这次大发神威,正好替陈不凡省了不少事。
“蚕爷,谢谢你。”
陈不凡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这声道谢要比先前自己筑基成功时来得更加真挚诚恳。
因为蚕爷的出现,压在他心头的两块大石终于被放下了。
一颗压抑了多年的泪珠从眼角滑落,那是梦想成真的喜悦,那是如释重负的畅然泪下。
“你小子可真矫情,得了吧,也不用你问了,这废物什么都交代了。”
从蚕爷那里得知,这 “厄脏蝉” 的主人是一名一阶巫师,名叫乌骨托。
此人极为好色,又极为胆小。早些年因诱骗少女而遭到通缉,逃亡到了这里。现在他是苏家的一名供奉,苏家主通过他给月姝下蛊,目的是逐步蚕食陈家的家业,最终吞并整个陈家。
陈不凡一边听一边咬牙切齿。以他这个年龄,加上他总是闭门不出,确实从未碰到过什么阴谋诡计,也没碰到过像苏家主这样阴险歹毒之人。
苏家家主名叫苏步齐,坊间的人背地里都喜欢叫他 “输不起”。平日里,他总是一副和善商人的模样。
苏家原本就以倒卖药材为业。
随着陈家的药坊生意越来越好,对药材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陈知安看这苏家主为人和善,药材价格也十分公道,也就常常从苏家购入药材。
直到三年前月姝得了那怪病,苏步齐还常常亲自上门送来一些名贵补品,甚至还能从丹会那收来一些灵药。
虽然每次吃下补品,月姝的病情都会有所好转,但对补品的需求却越来越大,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陈知安自然也不好一直白拿人家的东西,只要是月姝服用后有效果的药材,他全都照单收下,也不好意思与对方讨价还价。
三年下来,陈家多年来的积蓄已经被掏空,陈知安不得已给苏步齐打下了五千金的欠条。
陈知安苦心经营了十余年,也只有万金,而万金在整个平安镇就算得上是非常富有了。
如今陈家所有的钱财都进了苏家的账房,还是通过如此肮脏龌龊的手段骗到手的,这怎能不让陈不凡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