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因为流干了泪水而发麻的红肿双眼,井芹仁菜抬起了头。
柏原君寻那高大的身影正矗立在自己身前。
昏黄的路灯下,君寻的脸却是异常的清晰。
仁菜没敢开口,偷偷瞄向君寻的眼睛。
仁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是君寻哥一会儿骂自己两句也好,冲着她发脾气也罢,这都是应得的。
是她破坏了大家的感情,甚至连自己都不放过。
......
可是,仁菜耳边没有响起一句责骂。
君寻只是在默默看着她。
他深邃的眼睛就这样和仁菜的双眼对视着,满是温柔。
一阵湿润感再次从仁菜的眼眶边传来。
是泪吗?
不,她的泪水早已干涸。
是君寻。
他在流泪。
为什么?
为什么他也在流泪?
明明所有事情都和他无关啊......
明明是她井芹仁菜全都做错了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样的自己还会让君寻哥伤心难过啊......
她不配啊!
又是一阵湿润感传来,仁菜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君寻的眼睛,并没有泪花,就和刚才一样,满是温柔。
柔软的触感接二连三地从脸上传来。
君寻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沓湿纸巾,用他修长洁白的双手,擦拭着仁菜的小花脸。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不会怪你的,桃香她们也是。”
“仁菜,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我也认识这样的孩子,你并不是唯一孤单的那一个。”
“大家都需要仁菜啊,你可是拯救过桃香啊,这是只有仁菜才能做到的事情。”
君寻安慰的话语从仁菜的耳边传来。
这一刻,仁菜觉得,眼前的人理解自己所有的别扭和委屈,又总是愿意包容她犯下的错误。
想要哭出声却又哭不出来,仁菜只能将呜咽声卡在嗓子里,极力不让自己再次在君寻面前丢了形象。
但是仁菜还是没能忍住,吊灯还是从她手上滑落,摔落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同的心绪,不同的场景,相同的人,却是再一次主动将她拥入怀中。
......
“烦死人了!”
刚才的男路人此时又跳了出来吼道。
君寻其实下手没用多大力度,只是一个巧劲,暂时让男人昏了一下。
这也是他在华国学到的一项技巧,一般人不能轻易尝试,很容易出问题,不过君寻当然有绝对的自信和把握。
男路人此时脖子后面还有些发麻,记忆有些断片,但是还记得自己最开始就是要责骂这个烦人的哭包小孩。
所以,他再次出手了。
这一次,没有君寻的阻止,男人顺利喊了出来,心里只觉得一阵畅快。
“闭嘴!”
不过,君寻虽然没有动作,可仁菜却是被破坏自己跟君寻哥独处时间的人给气坏了。
仁菜直接呵斥着男人,比出了小拇指。
“这啥玩意,什么意思啊?”
男人被仁菜的举动整的有些发懵,却是见仁菜捡起了地上的灯,在空中挥舞了起来。
“给——我——闭——嘴!”
仁菜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吊灯,在空中旋转了几圈,蓄势待发。
“喂,你干嘛,停下啊。”
男人明显有些慌了,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仁菜,自己也一点点后撤,转身想逃。
“闭嘴啊!”
“恁收声!”(熊本方言)
仁菜将蓄势好的吊灯胡乱的砸向男人的方向,吊灯击打在马路地面和周围的警示牌上。
吓跑了路人,可是吊灯也成了大残状态,本来是圆形的灯罩破损,缺失了好多块,变得像是张牙舞爪的八爪鱼。
等仁菜提着灯,回过神来的时候,君寻已经捡起了所有破碎的残片,用一个袋子装了起来。
仁菜看向君寻,有些含羞和尴尬。
刚才自己发疯的样子也让君寻哥看到了,这下怕是一点形象都不剩了。
君寻倒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还用手揉着仁菜的小脑袋。
两人就这样,在君寻清朗的笑声和羞红脸的仁菜小声的“别再笑了~”的恳求中,一路回到了仁菜家。
打开房门,两人走进了卧室,君寻瞥了一眼洗手间关闭着的门,没有说话。
洗手间里好像传出了一点响动,还隐约有饭菜的香味从里面飘出。
从袋子里掏出灯罩碎片,摆放在小桌面上。
又像是变戏法一样,君寻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瓶胶水,递给了仁菜。
“来吧,这下要靠你自己了~”
在君寻的指导下,仁菜笨手笨脚的开始拼接起破碎的灯。
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灯恢复了原貌,不过还是能看出许多微小的裂痕。
君寻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纸胶带,帮着仁菜贴在裂痕处,各种修剪后,最后在灯罩上做出了一朵花的模样。
仁菜看着修好的灯,笑了起来。
君寻环抱起仁菜的腿,将她举了上去,看着仁菜把灯装好。
仁菜兴冲冲地想去开灯,却是被君寻先拦了下来。
“如果我没来的话,仁菜会怎么做呢?”
“你会不会逞强地站在桌子上,一个人垫着脚安灯,最后因为没踩稳摔下来呢?”
“你会不会因此自暴自弃,躺在地上委屈巴巴地哭起来呢?”
“说着什么‘一个人,连灯都装不上’,‘我一辈子都要在黑暗里度过了’,‘我,永远都照不到光!’这样的丧气话呢?”
听着君寻的话,仁菜的小脸都白了几分。
这些完全是她能做出来的事,甚至可能她还会想着君寻哥跟昴的事情,更加伤心难受好久。
“所以说啊,还是开组吧,乐队~”
卧室的灯突然亮起,桃香和昴出现在了房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