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原君寻在先前的谈话中始终留意着对方的表现。
看到长崎素世的心态一遍又一遍被自己打击之后,他想了想,也差不多到了收手的时候。
在女孩幽怨的目光中,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紧接着,一反之前的高冷态度,哈哈大笑起来。
“啊——,抱歉抱歉!”
“刚才的表现其实都是我假装出来的啦~”
“怎么样?☆我的演技☆”
“……”
素世并没有给出什么吃惊的表现。
她已经被刺激到麻木了,心中无喜无悲。
就静坐在那里,继续看着对方的表演。
“好吧~,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作为乐队的支援贝斯手,我平时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忙,今天也只是抽空过来看一下。”
“先前的表现都是担心小爱音会遇到坏人,不得不为之,绝对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非常欢迎你的加入,素世小姐,我相信在新的乐队中,你能和爱音产生非常奇妙的化学反应。”
……
素世已经做好了再次承受狂风暴雨的打算,任由对方怎样狂轰乱炸,她也必须在今天拿下乐队的主导权。
只是,君寻的表现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从之前的交谈来看,对方明明就是那种很工于心计,轻易就能读懂她想要表达什么的高情商人士。
怎么突然间又换了一副面孔,露出这么,这么随性洒脱,不拘一格的样子?
(难不成,他之前的表现都是歪打正着?)
(这不可能啊!)
(还有还有,谁要和那个看起来笨笨的粉毛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啊?)
(可是,乐队又不能不进,立希和灯都在动摇之中,我要是不加入的话,crychic就真的要结束了!)
看着这位kiro君突然像是变得好说话起来,素世也慢慢提高了自己的预期,试探着回答:
“刚才也是我搞错了啦~”
“之前如果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大家也不要在意哦~”
“关于加入乐队的事情……”
君寻又摆出一副不舍的表情,直勾勾地望向她。
“怎么?你不想加入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想再矜持一下啊!)
长崎素世再次压下了心中那口闷气,丰满的胸脯接连起伏了好几下。
“啊,不是不是~”
“既然是作为贝斯手加入,我打算做的长久一些,kiro君以后……?”
男人这次终于是给了她台阶下,难得说出了一句识相的话。
“啊,放心,我当然也愿意看到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们组乐队,我一个大男人总加入进去也不合适,对吧?”
见到对方总算确定了态度,素世这才转头问向乐队的发起者。
“那,这样的话,爱音同学~?”
坐在吧台前的千早爱音总算是回过了神。
虽然她和立希一样,都不太清楚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君寻帮她拿下了素世这名贝斯手。
而且,目前对方的态度看起来也很谦让,乐队的核心依然还是自己。
(之前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反正君寻君会害我不成?)
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爱音激动地小跑到两人面前,双手交叉在身前,眼中都变成了爱心的形状。
“好耶!素世同学love~,kiro君love~”
素世重拾了自信。
相较于那个摸不清楚的kiro君,果然还是眼前这个女孩更好看懂她的心思。
只不过,今天的发展还是不如自己想的那样,本来挺好的主动权,就这样被送到了爱音手上,反倒是她,成为了不得不加入乐队的那一个。
“这样的话,爱音同学可以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啊,当然!”
在君寻和善的微笑下,两女交换了联系方式。
素世再也受不了这种别扭的氛围,之后就提出有事,率先告辞了。
当她离开之后,君寻这才放松下来,带着爱音来到了无人的员工休息室,留下了还在原地发呆的立希。
“小野猫,你说老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啊?”
“乐奈,不知道哦。”
——
休息室中,在爱音震惊和崇拜的眼神中,君寻撕下了脸上那层伪装,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先前因为把帽子暂时托付给了后藤一里,现在的他少了一个伪装自己的道具。
恰逢自己熟悉的一个魔术大师最近来到了池袋表演,在中午的闲谈中,对方给出了这样一个建议,并附赠了一张硅胶面具。
这东西对君寻来说也是完全不陌生的存在。
以前演戏的时候,虽然大多数情况都是化化妆就能上镜,但是难免也有一些涉及到神魔鬼怪的题材。
这时候就需要戴上仿照本人或者更加夸张一些的头套,然后涂满各种颜料,体现出那种神秘荒诞的感觉。
和那位朋友分开之后,君寻想了想,这种伪装未免就有些过了,平时也不太好用到,本来是打算今天带回去放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一个下午,这件面具就有了用武之地。
倒也真是造化弄人。
长崎素世在君寻心中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善良温柔,谈吐有度,落落大方。
特别是在那天晚上,还帮助他脱离了险境。
纵使自己再欣赏这位女孩,可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做。
对方的一些执念,以及所作所为,在消磨自己的同时也会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他必须保证,在答应了丰川祥子不主动透露对方信息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能力,尽可能地保护好每一个珍重的人。
君寻知道,像小祥这种情况,只要能好好谈一下,大家基本也都能和解,不再执着于过往。
但以她那种过分的自尊心,这位丰川家的大小姐根本做不到如此。
她不希望被同情,不希望被原谅。
自我矛盾的同时,还希望那些由她一手创造的回忆就这样烟消云散,权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
多么可笑的想法,偏偏又是祥子人格魅力所在的地方。
自幼豢养在金丝笼中的知更鸟,在突然遭遇了人生的重大变故之后,又哪里会懂得如何正确的处理人际关系。
与她相关的人都陷入了所谓的“电车难题”之中。
一边是人见可怜,顽强挣扎的祥子,而另一边却是直接或间接被她束缚住的那些同样可怜可悲的女孩。
君寻就这么作为电车的管理者,手中把握着决定谁生谁死的拉杆。
换做是以前,他能想到最好的解法,或许就是以自己渺小的身体去抗下冲撞而来的列车,尽可能让其改变原有的轨道,保住剩下的人。
现在,不一样了。
柏原君寻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积攒起足够直接掀翻列车的力量。
管他什么现实和过去,统统都给我好好地看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