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明看见李琳的前额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煞白如墙。办公桌上残留着一滩未处理的水渍，心想是什么事情让她连水杯洒了都来不及时处理？
刘子明发挥了自己探案的心理，将目光和分析都投射到了李琳身上。难道她刚才是在忙着销毁证据？她如此紧张，难道是为了隐瞒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子明的眼神越发深沉，后悔刚才不该放Aaron一个人出去。那会儿功夫，足够让他和技术部主管串通一气，甚至可以销毁一切对警方有利的证据。哎，应该让庄妍跟着Aaron一块儿去要资料。
四周气氛诡异，李琳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冷静，看着刘子明的眼神已经不是刚才那么慌张。
“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技术部的主管李琳。”冷念丞看着身旁的李琳，目光看向另一旁的刘子明。
“李琳，这位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刘队长刘子明。”说着，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刘队长从警有二十年了，期间屡破大案、难案、疑案、冤案，全省乃至全国警界的传奇人物。”
冷念丞介绍完毕，看向庄妍：“这位是公安局年轻有为的后起之秀庄警官。”
冷念丞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刘子明他们好像不是来调查蒋晓雯的死因，而是来冷念丞的公司视察和调研工作的既视感。
李琳微微笑了笑，客气地伸出手来。刘子明接触到她的手时，发现她的手心在出汗。如果不是天生汗手，她现在的生理反应很不正常。
四周围了一群想要目睹总裁真容的女职工，场面聒噪得很，刘子明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警察同志，我们移步会议室吧！”好在李琳也有察觉，拿着笔记本电脑，带着一行人前往技术科会议室。
落位后，李琳拉上了会议室的百叶窗。
冷念丞坐在会议室c位，一袭高订西服，气质矜贵，这身打扮有点像晚上赴约佳人或是出席商务活动。
Aaron给每个人发了一瓶矿泉水，冷念丞接过一饮而尽，道：“可以开始了。”
“李主任，‘大胃王吃播雯雯’是你们艾拍App的首席吃播，你应该对此人并不陌生吧？”刘子明一双黑眸注视着李琳。
李琳心脏狂跳，面色十分云淡风轻，“她是我们平台的顶级流量吃播，平时都在家里工作，我们在企业年会时见过面。我们与蒋晓雯都是采取网络签约模式，虽然不常见面，但我们一直很关注她。像她这样坐拥180万粉丝的网红吃播，能给我们App引流不少用户。
她在带货方面的成绩也十分出色，常年霸榜带货排行榜前三甲。带货实力完全不输于当红的佳琪和小娅，甚至有望超越他们。”
刘子明看着李琳的眼睛，继续问：“那你知道她死了吗？”
李琳怔住了，许久才回过神，“什么？她死了？不会吧！”
刘子明看见李琳的五官变得扭曲，不太像刻意装出来的样子，看起来她并不知情！
“没错，从案发到现在，她已经死了五天了，你们就是这么关注你们的首席吃播？”
李琳被怼得哑口无言，挺翘的鼻尖上暴露出细密的汗珠，紧张道：“刘队，我们正准备上门找她呢！我们平台授权她与食品厂方签约了带货军令状，厂方已经把我们这边电话都打爆了！真的没想到......她竟然死了！刘队，她是怎么死的？”
“3月16日晚，死者惨死家中。被发现的时候，脸皮不翼而飞，至今下落不明。死者的致命伤口是心脏大动脉被一把尖刀刺入，失血过多而亡。凶手很残忍，除了作案杀人，凶手可能是一名虐猫的惯犯。案发现场的厨房，我们发现了一锅猫肉。”
李琳惊诧了，“什么？您是说她直播，吃得是猫肉？”
刘子明目光紧逼：“是的，你们平台的首席吃播在家炖猫肉。如果她没有惨遭杀害，也许那锅猫肉火锅就是‘大胃王吃播雯雯’3月16日当晚的吃播食材。”
李琳胃部一阵痉挛，本就胃不舒服，这下子更不舒服了。
半晌之后，李琳一张煞白的脸蛋，这才故作镇定道：“刘队，我对蒋晓雯的死感到很惋惜，她是我们平台一位很优秀的网红吃播。但我们并不知道她杀猫、吃猫。如果她没死，一旦发现她的劣迹行为，我们平台绝不会再和这样凶残的人签约作。刘队，蒋晓雯的尸体在哪里？需要我们联系她的家人吗？”
“不用，她是一名孤儿，唯一的哥哥失踪二十年，至今下落不明。尸体在我们法医室，这个不需要您烦心。我们来还有一事请李主任帮忙。”
“刘队，您说！我能做的一定全力配合警方！”李琳回答得斩钉截铁，余光却瞥了一眼Aaron和董事长。
董事长一脸云淡风轻，像是一个局外人。
Aaron的脸色不太好看，看起来很紧张，脸上还挂着彩，状态看上去很不好。
“我们希望你们平台能够帮忙查出一名用户，蒋晓雯生前最后一条视频发布于3月15日视频下方有一条热评，出自用户名‘造神出道’，此人在视频评论区散播蒋晓雯已经死了的消息！这是原视频，下面是评论。”
刘子明话说完，所有人点开了艾拍App，进入“大胃王吃播雯雯”的视频列表。所有人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到“造神出道”的评论，纷纷看向了刘子明。
刘子明脸色一阵错愕，看向那条视频的时候，眼神里面露出了愤怒。“造神出道”的那条十万加热评竟然消失了，早知道他就应该提前截屏保存。
刘子明正在懊恼的时候，猛地抬起头看见对面坐着的冷念丞，这家伙竟然在对他微笑，他的秘书Aaron也是一脸轻松。
李琳那张原本煞白的鹅蛋脸，也渐渐有了血色，几个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刘队，造神出道的那条评论不见了！”庄妍惊道：“刘队，这肯定是人为操作！”
“是的！看来凶手已经知道我们来调查他了，这家伙可能就在我们附近看着我咱们束手无策。也许，他就在我们当中。”刘子明双拳攥紧，骨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扫视在座的每一位。
忽然间，他棱角分明的嘴角上，挂着一丝笑意，冷念丞的脸色沉了下来。
庄妍见刘子明一脸似笑非笑，心想他该不会要在这里暴怒吧？
一分钟过去，刘子明劝服了自己松开双拳，说了一段庄妍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杀人了，就是杀人了！即便是抹去痕迹，那也是杀人了！
不管凶手的作案手段如何高明，只要作案他就会留下证据。不管凶手那双黑手如何只手遮天，只要杀了人，犯了滔天大罪，即便是躲到天涯海角，飞到火星上，法律也会把他揪出来。”
时隔多年以后，庄妍每次想起这起案件，都会觉得热血沸腾。
每次想起这一幕，她的嘴角都会不禁上扬，看着一旁的老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