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的手没来得及放下,一眼跌进他眼底的温柔。
没错,她又失神了,是那山的眼眸。
两人对视半秒,她慌张的挪开眼。
“怎么,我脸上有字儿?瞪我干嘛!”他话音一转,懒不正经的腔调,打破了短暂的僵持。
“时总,我是来报到的卫安冉,请问我的职位是?”卫安冉强迫自己清醒。
眼前这人是个纨绔,不是那山。
他坐回老板椅上,长腿自然的交叠,指节分明的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
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让她坐下,新人就该有新人的姿态,卫安冉还不敢坐在老板的面前。
“怎么,要我仰视你?我脖子疼。”他无奈的摇头。
她站的笔直清冷,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的脸,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不太尊重人。
卫安冉整理了下过膝的职业套裙,端坐在他的面前。
“职位是我的贴身秘书,工作职责就是我吩咐什么,做什么,比如早上给我泡咖啡,
记住,我只喝现磨的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打印资料,整理我的办公室之类的,最重要的一点,
你要在我上班前到岗,我下班后才能下班,我去哪里,你去哪里,贴身秘书,…给我……understand? ”他像唐僧一样碎嘴,啰嗦吧唧的一通吩咐。
Understand??她understand 不了一点……放屁呢!
时寒江也说的也不长,大概就说了半个小时多一点。
卫安冉刚开始听的很认真,听了小一会儿后,她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开了会儿小差,打了会瞌睡,直至他碎嘴子说完,圆满打上句号。
她听明白了,这哪是什么秘书工作?
他是找一个丫鬟呢。
她不是来裕丰做丫鬟的,哪怕为了钱也不行。
大不了,她就去赵天梁的栋梁实业,她有退路的。
“听来听去,时总不是找我来做管理培训生的,倒是招丫鬟的,我伺候不了时少,我是学金融的,自请去投资部。”卫安冉刚还怯怯的面孔消失殆尽。
或许,别人惧怕他的身份,但她不怕他,因为那山的那双眼,她不怕那山。
一直都是那山宠着她,惯着她,护着她。
况且,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卖身的。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这半年先做好你的秘书,
正式职位等你转正后再说,出去吧,卫秘书。”资本家就是冷血,时寒江凌厉的眼神望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女不和男斗。
卫安冉微微泛白的指甲掐进大腿里,她急缺钱。
现在还在试用期,先忍辱负重,等过了试用期转正后再说。
“我可以做秘书,但我要申请预支一年的工资,不行的话,恕不奉陪,容我去给我的学长,赵总打个电话。”卫安冉脱口而出。
昨天hR经理说预支工资必须总经理点头。
而此人就在眼前,打直球,如果时寒江批了,就给他孙子做半年的牛马,要是不批,她转身走人。
她上周回京大,顾教授就已经跟她聊过了,听起来赵天梁真的对她挺感兴趣的样子。
栋梁的实力虽不如裕丰,但却是卫安冉的底牌,有了底牌,她就有了和时寒江谈条件的底气。
半年后,这丫的要是还让她做秘书,她马上抬腿走人,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衣袖。
“这么缺钱,公主也有缺钱的一天?”时寒江就偏偏生了那一张破嘴。
这番冷嘲热讽卫安冉却偏偏没有听出来。
她完全没想起来明月会所的那男人是时寒江。
卫安冉单纯以为他小鸡肚肠而已,心胸狭小的男人,她没当一回事。
“我没公主的命,也没公主的病,时总,没什么事情,我去工作了。”卫安冉攸的开口,她以为的公主是别人家的手心长大的公主,千金小姐之类的。
卫安冉不是公主。
两人,压根不在一条线上,但他最终还是反应过来,原来,那晚,她真没看清楚他的脸。
可是他却看的一清二楚。
卫安冉结束了这番无聊的对话,开门,好像又忘记问了关键的信息:
“我的工位在哪里?”她站门边探头进来问。
时寒江抬手,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工位。
很好,透明的玻璃墙外就是她独一无二的工位,时寒江的位置正对着她的椅背,这哪有什么隐私可言?
隐私掌握在上位人的手中。
时寒江的办公室里有百叶窗帘子,他手上拿着遥控器,什么时候打开和关上帘子由他说了算。
这分明是监控,是坐牢.
“damn it.”卫安冉小声骂道,这王八羔子。
“卫秘书,你是不是在骂我,我耳朵红了,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时寒江冲着“砰”一声关上的玻璃门喊道。
厚厚的《秘书准则》摆在台面,看来是前任秘书不堪重负逃了。
打开交接文件,随意翻了几页,
“damn it.”again, 有人明目张胆说他坏话,他耳根子架在火上烤。
准则事无巨细的记录了时寒江的特别的癖好,各种难伺候。
比如他只喝哪种咖啡,哪种茶,他的穿衣风格和品牌,他喜欢的香薰和香水,还有生物钟和饮食习惯,工作习惯等等...
啧啧啧,这是丫鬟的活。
话说,一个大男人还用香薰和香水,活的这么精致,怕不是gay?
换了平时的她,一刻都忍不了。
现在,她忍了,她需要钱。
她第一天上班,为了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她穿了新买的高跟鞋。
跟着麦伦跑了一上午,脚后蹭了层皮,她坐在工位前,丝袜上血迹渗出,痛感袭来,她蹙眉。
身后有一双鹰眼正在凝视着猎物,后背一丝冷汗,她蓦然回头,这位置正对时寒江的班台。
还好,帘子关着的,她如释重负。
台面上,座机突兀的响起:
“卫秘书,去总务办给我拿创可贴,还要一双拖鞋。”时寒江人机般的声音传来。
总务办的美女好似知道她要来,早已准备好创可贴还有一双粉色兔子造型的拖鞋,不是时寒江黑面罗刹风,卫安冉也不想在跑一趟,她脚后跟疼的慌。
“小姐姐,没有其他颜色?这不适合那黑面罗刹。”她悄悄问。
总务办的人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如此称呼老板,如受惊之鸟,又会心一笑。
这个称号挺贴切的,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双。
“只有这一双了,时总将就着用吧。”卫安冉又回到了办公室。
“怎么,我有这么娘?”他拒绝,毫不意外。
留下了创可贴,时寒江手指上有伤口,生活能力如此低下,连个苹果都不会削,苹果削了一半,全身伤痕累累的躺在托盘中。
秘书准则第一条,眼里要有活,无须吩咐。
卫安冉拿起苹果干脆利落的削了个圆,放在盘子里,往时寒江的面前推下,拿着拖鞋和剩下的创可贴出门。
他一口咬下去,还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