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珩殊没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他翻出书册,“无碍,教会娘娘这些都是臣的职责。”
温姿月很想逃,为什么她就是离不开被教育的命,她也不是文盲呀。
帝王心术,她学这些做什么。
朱珩殊道:“治国用才之道最是艰难,若是懂得一二分,举一反三便可喻世间道理。”
不知有意无意,闻鹤溪的来信愈发频繁。
她才刺杀皇帝,闻聿檀半月才稍休养好,又让朱珩殊看到闻鹤溪和她通信,她在这一刻有些绝望。
当着朱珩殊的面,温姿月拆开信件。
上面是一些胡乱的话,这次倒没之前的苦大仇深,只是说温姿月捡到的兔子下了一窝小崽子,柳枝笼子都盛不下兔子一家,他看了欢喜,便做了下酒菜。
有够神经。
温姿月道:“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朱珩殊平静点头,他把信封碾碎泡在水中,又把泡出来的水滴在信纸上,信纸上的字立刻变了。
“信纸用剧毒浸足七七四十九日,便是一页纸脚,也可使人身体衰弱。”
温姿月眼巴巴的瞧着朱珩殊,“要杀只杀他,我是无辜的。”
朱珩殊没把信拿走,信纸被留在桌子上。
皇宫中尽是珍贵树种,只有柳树,很是常见。
柳叶掉在桌子上,温姿月碾碎,绿色的汁液掉在信纸上。
【骗你的,只是让人身体虚弱的药,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服下一些看效用。】
她是那般不惜命的人吗?
温姿月当然不是。
朱珩殊身量高大,一看就是不爱生病的。
温姿月提前倒好茶水,但今日,朱珩殊是推着商序来的。
商序断了腿后便有些阴沉,他并不说话,只是端起水一饮而尽。
温姿月干巴巴道:“我,你,这杯水凉了,我命人去换。”
宫女拿来茶壶,温姿月不停倒水,“秋日干燥,多喝些。”
商序有些不耐,他不便行走,平日里都顾忌着饮食。
温姿月脸上的笑格外真诚,“商大人,我对您进火中救我很是感激,您便赏脸收下我这不值钱的谢意。”
等灌下两壶水,温姿月稍稍心定,多喝些水至少把药效稀释些。
商序只是脸色阴沉,并无其他反应。
朱珩殊视线淡淡,“温姑娘,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今日有些不同,在温姿月还未睡熟时,她察觉自己被抱上了床榻。
闻聿檀呼吸很浅,体温很凉,殿内烧了火龙,在他身边躺着刚好舒适。
温姿月一夜未眠。
朱珩殊照常给她上课,他的脸和闻鹤溪逐渐重合,“权力是最重要的东西。”
朱珩殊道:“权力,可决定人之生死。”
“大临朝民风开化,若是出色,女子垂帘听政也使得。”
虽然越说越反叛,但还挺热血的,温姿月听得入迷。
朱珩殊收起书本,“若能夺权是本事,可娘娘要记得,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温姿月和闻聿檀说了第一句话,“在你眼中,我是什么身份?”
“挡箭牌,诱导闻鹤溪叛乱的饵料,还是完美的妻子。”
闻聿檀轻咳,“总之不是完美的妻子。”
“可闻鹤溪确实是个隐患,不除掉他,我夜难安寝。”
听他装,昨夜温姿月翻来覆去,都没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有丝毫变化。
“当然,杀前太子需要引子,只能是我亲近的人联合逆贼背叛,朕怒意上涌,愤而屠戮手足。”
说得这般清晰,是怕她听不懂吗。
等着,她马上就作妖。
温姿月小声唤他,闻聿檀睡得很沉,她悄悄下床,依旧没反应。
“闻聿檀,你是个烂人,比闻熙烂一万倍,连奴才都比你高贵。”
她声音大了些,这些关键词都说了,还是毫无反应。
温姿月在茶盏中泡上闻鹤溪给的信纸,她放了几滴水,第二日便会风干。
她罕见的醒的很早,在闻聿檀上早朝前,温姿月端起茶水,递到咳嗽的闻聿檀唇边。
闻聿檀望着她,神色无悲无喜。
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娘娘。”宫女轻轻推温姿月肩膀。
她今天一直在走神,朱珩殊提醒了她两次,她依旧心不在焉。
宫女在温姿月身后,每当朱珩殊抬头时便提醒他。
朱珩殊放下书册,“今日便到这里。”
温姿月还有些怔愣,这几天一切都很顺。
闻聿檀咳疾重了,他三两句话便会有咳意,在早朝时他便尽量不开口,必要的事情都由太监代为通传。
他望着殿下的臣子,骤然觉得很多人还是留不得。
一道道口谕下去,又是无数官员抄家问斩。
偏偏他杀的都是欺男霸女的贪官污吏,这些要名声的官员阻止不得,还要赔笑去应和蛀虫该死。
驿丞连日在各个城池辗转,那些千里马都变得吃力。
闻聿檀这招还是极为奏效的。
那些贪墨的官吏唯恐下一把刀落到自己头上,心中惴惴不安,而清正的官吏和百姓日日盼着来信,以期把这些肚子流油的官都杀掉。
局势呈现诡异的平衡。
自然,那些不干净的惴惴不安,心中悄悄有了念头。
比起闻聿檀的雷霆手段,还是五皇子较为符合他们的利益。
他们自然想过三皇子,也就是前太子闻鹤溪,可闻鹤溪太谨慎,每每都四两拨千斤,把他们的念头打回去。
闻聿檀道:“顾卿可在?”
顾流亭恭敬行礼,“陛下,臣愿做刀刃,斩尽乱臣贼子。”
闻聿檀点头,他看着顾流亭,突然道:“你还未曾婚配,不若朕为你赐婚?”
顾流亭微愣,在这个时机说这种话题,明显不是好兆头。
闻聿檀用绢布捂着唇轻咳,缓了很久,他道:“罢了,不急。”
“至于平凌,你给朕送到宫里来。”
骇人听闻,新帝过继了顾家曾经的养子。
朝臣精神恍惚,这发展格调有些诡异了,陛下正值青年,何不培养自己的子嗣。
哦,陛下未有子嗣。
眼下腥风血雨,他们只得把催生念头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