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并没有持续很久。
大约只是过了几息的时间，段青衍还在消化从天道那里知道的信息，就听到远处有人在说话。
那说话声一开始离得很远，仿佛是从天边飘来。
慢慢，声音越来越近。
最终落在段青衍的耳边。
“老大，这小树妖真的是帝休树啊？”
“不是，我看着这也不像啊？我印象中，帝休树高耸入云，直通天庭。这……就眼前这病歪歪的，还没我本体高的小树苗，能是帝休树？”
段青衍听出来了，这一听就很欠的声音是毕方的。
“你怎么说话呢？你小心小段醒了抽你。”
这是祁炎的声音。
“不是，老大你上哪儿给这小东西弄来的？帝休树啊！我的妈！我记忆中那都消失多少万年了！”
这声音有点不太熟，段青衍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是林铮的。
段青衍纳闷，怎么这几个人都聚集在他身边？
毕方就算了，这货本来就跟他一起出的任务。
祁炎跟林铮怎么也在？
这二位不是大忙人吗？
段青衍加入特殊部门后，也就见了这两人没两面。
林铮更是除了那次打相柳分身的时候见过一次，之后就没再见过。
他好像比祁炎还忙，似乎一直都在外面出差。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能者多劳吗？
段青衍此刻动不了，也不能说话，只能在心里发散思维。
“是不是帝休树你自己看不出来吗？一般的树能在这帝休树生长过的坑里扎根？”毕方一脸鄙夷地看着林铮。
“我这不是为了表达我的震惊吗？”林铮说道。
“话说，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林铮的问题把几个人都问住了。
毕方跟祁炎下意识看向秦貅，想从秦貅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然而秦貅也不知道段青衍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只能眉心紧皱面色凝重地盯着坑里的小树苗。
看到秦貅这个反应，他们也大概意识到了，段青衍的情况可能没有那么乐观。
一时间都没了声音。
段青衍听了一会儿就听不到声音了，还以为这几个人离开了。
心里纳闷，怎么这就走了？
话说一半，这样真的很过分啊。
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后，段青衍的意识又陷入了黑暗中。
再次恢复意识时，段青衍发现自己能够看到外界的情况了。
不过视野受限，目之所及，全是黑土地。
好半晌，段青衍才彻底清醒过来，回忆起失去意识之前听到毕方他们的谈话。
所以现在怎么一个人都没了？
以及，他在这里多久了？
段青衍尝试挪动自己的身体，失败。
根系已经深深扎进了地下的土壤里。
段青衍尝试把自己的根系拔出来，但是做不到。
这次的情况明显跟之前不同，之前他想要挪动本体的时候，很轻松就可以把自己的根系从土壤里拔出来。
但这次不管他怎么尝试，根系都像是被地下的土壤给绑架了一般，根本无法拔出来。
段青衍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的根系跟这地下的土壤本来就是一体的。
这样的认知让段青衍有些惊慌。
不能拔出根系，就意味着他的本体没有办法移动。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只有道行不够的草木化形，才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本体。
段青衍的道行早就已经过了这个阶段，所以之前一直都是本体化形在外活动。
现在倒像是修为倒退得厉害，已经退化到了刚开灵智的阶段。
这落差，段青衍确实有些无法接受。
更重要的是，无法移动本体，就意味着他把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在外。
一旦有人发现他本体所在的位置，趁他外出的时候，攻击他的本体，他就真凉凉了。
段青衍焦躁地上胡思乱想着，枝干上那可怜兮兮的几片枝叶不自觉地轻轻晃动。
“醒了？”
突然，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段青衍下意识看向上方。
就看到秦貅的身影从半空中缓缓降落在自己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段青衍被他看的心里毛毛的，下意识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秦貅反问道：“你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吗？”
段青衍：“啊？哪里不对劲？”
段青衍问完之后反应过来，秦貅不会是说他变回原形这个事儿吧？
于是试探着问道：“你是说我的原形吗？”
秦貅没说话，盯着段青衍渐渐皱起了眉。
段青衍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追问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见段青衍急了，秦貅才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段青衍：“？？？”你耍我呢？
段青衍知道秦貅肯定是隐瞒了自己什么，不过他现在没心情问。
“这里是少室山？”段青衍问秦貅。
秦貅有些诧异，“你知道？”
段青衍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惊讶：“少室山属于《山海经》中记载的地方，但是你之前不是说过，整个山海都被封印了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少室山？”
一座已经不存在的神山。
秦貅猜到他可能已经他通过其他方式了解到了相关信息，便没再继续卖关子，解释道：“山海被封印了不假，但是我仍旧可以随意出入结界。”
谁让他是被委派修复结界的呢？
“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貅盯着面前的小树妖，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自己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吗？”
段青衍眼神闪烁了一下，如果是之前他确实不知道，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种最普通的树木。
但在见过天道之后，段青衍知道了，自己的本体才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小树，而是神木帝休啊！
“现在知道了，帝休树，对吗？”段青衍在隐瞒跟坦白之间，选择了坦白。
主要是想到天道离开前留下的那句话，让他有疑问可以去问秦貅。
天道既然这么说了，秦貅八成是也知道了他的本体是什么。
不然怎么那么精准地，把他投放在了帝休树诞生的这个坑里？
他才不信这是巧合。
秦貅见段青衍果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没再继续隐瞒搪塞。
“不错，你的本体的确是帝休树。但你身有残缺，所以才会一直长不大。”
秦貅说完，段青衍问了一个对他自己来说很重要的问题。
“请问大师，我要怎么才能长大？”
总不能永远都是这么小一棵树苗吧？
别人的几千岁都是成熟的成年大佬，唯独他，不管多少年，还是一副未成年的样子。
段青衍的问题才刚问完，就发现自己的视野变高了。
段青衍：“？？？”嗯？他什么时候点亮了言灵这项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