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看着眼前的风景，有些沉默。
大地上，有数道河流穿梭，河流中则是漂着密密麻麻的碎片，看起来似乎是建筑废墟。
最显眼的当数那地面的十七座坟墓，坟墓不算大，但几乎每一个坟墓边上都有一把武器，碎裂的武器。
唯独有两座没有。
这些武器有长枪，有棍棒，有大钟，有旗帜……
奇形怪状，无一完好。
“墓中墓？”江枫问道。
余火抿唇未应。
江枫伸手在她晃晃，“你怎么了？”
“江枫。”余火喊了声，声音有些难受。
“我在。”
“严肃些，我们过去看看。”
“啊……好。”
江枫表情略微严肃些，随后抱着余火靠近。
离的近了，江枫才收到那些武器上的肃杀之意。
比如他眼前这抹旗子，金丝勾勒的旗帜，旗面少了三分之一，断口处还有暗红的血迹，旗杆也布满裂纹。
即便如此，它依然不曾倒下。
旗帜迎风舞动，仿佛得胜的将军。
江枫低头，旗帜下有墓碑，碑上有字。
姜临天，手持煌天旗，与魔族死战不退，最终力竭而亡。
边上还有一座坟，旁边是一杆残缺的长枪。
姜临雪，手持九黎枪，替父上阵，与兄并肩，后被魔族设计围而杀之。
看起来，两人是兄妹。
“这……”
江枫刚想说话，却发现余火蹲在一处墓碑前，用手擦拭着上面的灰尘，神色哀伤。
江枫连忙走过去，那块墓旁边有一条丝带漂浮，光芒暗淡。
东方凝兰，手持弄月纱，为保护族人撤退，被魔族分而食之，神魂俱灭。
江枫沉默许久，小心翼翼问道：“你和她……”
余火招招手，示意江枫蹲下。
她将脑袋靠在江枫肩膀上，缓缓诉说。
“当年，我便是和东方凝兰他们打架。”
“我以为他们还活的好好的，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他们的坟墓，而且……”
“都死在魔族手上。”
江枫虎躯一震，“从龙奕？”
余火摇摇头，“人太多了，我确实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可能是没注意吧。”
“这些人，他们在天外天外围建起十二座楼宇，五座城池，自称白玉京。”
“他们的存在，便是阻止魔族进入九重天，我自然是不服的，经常找他们打架，可后来有一天……”
余火停顿会，才叹道：“我被人暗算了，我至今不知是何人暗算的，是东方凝兰救了我，放我进入九重天。”
“我昏迷了不知多少年，再醒来就是到处流浪，结交了不少朋友，他们并未嫌弃我魔族身份，后来我们一起这里抢抢，那里抢抢，再然后……”
说到这里，余火更是不爽了，“我的身份不知为何泄露，引来围攻，我本欲趁机占了九重天，然后我又被暗算了……这次本源受损严重……”
江枫：“……”
同样的亏，还能吃两次？
江枫思索一会，问道：“那王桥这个人呢，他说是他抛弃了魔族。”
不是魔族抛弃他，而是他抛弃了魔族。
余火皱眉，“魔族确实豢养过一个孩子，我进入九重天后，便不得而知。”
“是不是王桥，我不知道。”
“好吧。”江枫点点头，随后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一直很好奇，黑大人和白湘为什么看不出你的身份，连那章衡都看不出来？”
若是看不出魔族，蓬莱为何揪着容楚不放？
容楚靠着大地梧桐才藏了起来，那么余火呢？
她可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不老山，章衡没有认出来，甚至那个顾埋也没有看出来。
还有，那游方也是。
余火沉默会，“或许是余音搞的鬼。”
“……”
“行吧，那我们拜一拜？”
“好。”
余火坐在东方凝兰的墓前不语，而江枫则是将所有墓碑都看了一遍，思索着后面发生的事。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如今变成了废墟和十七座墓碑。
天外天，魔族。
听余火的意思，她当时和白玉京交手，应该冲突不算大，不然那东方凝兰最后如何会救她？
但在余火消失后，魔族应该是大举进攻，毁了白玉京，之后便是九重天对魔族。
在应乘风的故事里，那会应该是和魔族僵持不下。
至于王桥，这家伙在这里面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他为什么要抛弃魔族？
想不通。
江枫停在那两个没有武器的坟墓前，上面也有字。
从龙奕，轩辕剑主人，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丛龙宇，乾坤盘主人，为寻哥哥踪迹，死于天外天。
王桥抢了从龙奕功绩，估摸着这从龙宇也没寻到哥哥。
真惨。
话又说回来，我和王桥……
江枫摸着自己的脸，心中茫然。
世上真的存在一模一样的人吗？
他一直下意识忽略这个问题。
“江枫，来些酒。”余火喊道。
两人祭拜后，余火靠在江枫肩头幽幽说道：“九重天是个好位置，我当初确实想让魔族占了这里，如今这个地方又让我产生了迷茫。”
当初曦的话，让她产生迷茫，如今这轩辕坟，让她对魔族也产生了迷茫。
江枫捏住余火的脸，笑道：“今天之事，我也产生了迷茫。”
余火偏头，“后悔了？”
“有点吧！”
“我掐死你！”
“……”
许久之后，两人依偎在一处山头，余火幽幽道：“我以为他们恨魔族，是因为围攻我时，我杀了不少人……”
原本以为是一人之错，牵连全族。
如今看来，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当初的对手，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江枫没说话，只是陪着她。
而此刻，余音正通过水池看着两人。
她的眼中思绪流转。
白玉京本为保护九重天而建。
当年的白玉京变成了现在的九山八海，那些人虽死，但他们的子孙后代依然在保护九重天。
后来她一念登仙，将魔族驱赶至天外天，这些人又开始勾心斗角，争名夺利，自相残杀。
“师尊，我们回来了。”
游方的声音打断余音的思绪，余音回头，便看见游方和齐暖月整整齐齐站在一边。
“回来干什么？”余音问道。
游方：“念着师尊总是一人，所以回来看看。”
余音瞥了眼齐暖月，“来炫耀？”
游方：“……”
齐暖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