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头的笑容来得突然,嘴角上扬,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旁边四人见此一幕,瞬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表情无不惊悚。
尤其是眼镜男,他和老金头坐得最近,而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你……”
刚想说一句“你别开玩笑”的眼镜男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剩下的三个人也同时被一股无名恶寒侵蚀,面色骤白。
“吱嘎——”
空旷的车间里,冷不丁地响起一声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声音离众人有些远,类似于腐烂生锈的门轴发出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黑暗之中显得尤为刺耳和突兀。
众人机械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影影绰绰,众人发现那声音竟是从远处角落里那间尘封的主任办公室里发出的。
眼镜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那扇陈旧的办公室木门似乎开启了一条缝隙,深不见底的黑暗正如潮水一般漫延而出。
“难道是!”
“怎么可能?莫非那个主任这么多年来一直还在那间办公室里?”
霎时间,四人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老金头故事里的主任虽然从未露过面,但根据他的描述,那个主任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对方很有可能一直就没离开过那间办公室,或许它始终在等着老金头向他们讲完故事,接着它就可以挣脱束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而刚刚那莫名响起的开门声,就是它即将获得自由的前兆!
除了老金头以外的四个人,此时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四双眼睛死死盯着一片漆黑之中,那扇主任办公室的大门。
时间一帧一秒地过去,场间紧张的气氛就要接近临界点。
这时,一声更加巨大的开门声猝不及防地从另一个方向响起,盖过了原先那道声音。
“轰隆隆!”
这声巨响瞬间扯断了几人紧绷的神经,篝火旁的两个女性当即失声尖叫。
“啊!”
“啊——”
眼镜男和另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也被吓得跳了起来,两人激出了一身冷汗,随后本能地转过头,看向车间正门入口的方向。
车间入口那扇早已降下的卷闸门,此刻却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拉起了一米多高,露出门后烟雾缭绕的夜色。
紧接着,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个矮小人影忽然从门后钻了进来。
来人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穿着一身黑色外套长裤,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
见到车间内的几人反应如此激烈,矮小人影顿时一愣,眼珠子跟着灵动地转了转,而后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个……我迷路了,看到这边有点光亮,所以想着能不能过来借宿一晚。”
“刚刚我吓到大家了么?”
从门后进来的正是迷失了方向的宁秋。
先前,他一直在大雾之中兜兜转转,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这片废旧厂区里,继而察觉到了车间里似有隐隐的火光跳动,于是便走了过来。
众人见进来的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眼镜男用力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同时骂骂咧咧地对宁秋说道。
“吓死老子了,小屁孩,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男人的争强好胜之心从来不会停止,宁秋的突然闯入,正好给了眼镜男一个借口。
刚刚他表现出种种害怕的行为,这会儿完全可以推脱到宁秋身上,而不是被老金头讲的故事给吓到了。
对此,宁秋只能连声抱歉,表示并非有意要惊吓车间内的几人。
“快把卷闸门拉上,外面的雾气要涌进来了!”
老金头眉头紧皱,焦急地冲宁秋喊道,仿佛在说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
宁秋低头一看,刚刚他和几人说话的功夫,就有不少雾气从外面涌了进来,并且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在车间内漫延。
见状,他干脆利落地关上了卷闸门。
然而,当卷闸门关闭的瞬间,宁秋就后悔了。
一股奇怪的感觉笼罩了他,就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细线缠绕到他的身上。
随之而来的便是脑海中嗡嗡作响的警兆。
“规则性异常?”
背对着众人,宁秋微微瞪大了眼睛,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这是不小心进入了一处规则性的异常事件。
“今天的运气怎么这么背,我就是想找个能安心睡一会儿的地方。找了半天结果找到这么个地儿。”
苦笑了一声后,宁秋直起身子缓缓向着篝火旁的五人走去。
在宁秋关上卷闸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出不去了。
这就是规则性异常的麻烦之处,虽然它们出现之后只会停留在某个地方,不会造成扩散性的灾害,但无论是谁,都无法从外部感知到里面的危险,只有进入到异常覆盖的范围内,才能后知后觉地发现。
可是,一旦进入异常范围后,里面的人再想出去则是难上加难。
这种异常通常不可能被人用暴力从内部破坏,唯一的办法就是遵循异常事件里的某些规则,完成某种活动之后,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比如前段时间杨鸿去完成的规则性异常“倾城之恋”,进去之后就会被强行性转,然后还得用自己的美貌去攻略异常事件中的男性角色,可谓相当恐怖!
宁秋打了个冷颤,一边走,一边偷偷观察着围坐在篝火旁边的五个人。
“三男两女,围在一起烤着火,是在聊天还是在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此刻,宁秋已知的信息还非常有限,暗自猜测着待会儿可能要面临的事情。
如果简单的话,凭他自己就可以处理。
要是这个异常的规则太复杂或者太恶心,那他就只能喊救命了。
脸上挤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宁秋和几人打了声招呼,随后找了个地方,挨着那个马尾辫的女生坐了下来。
“大家这么晚都不睡觉的么?”
宁秋主动问了一句,丝毫不在意自己正被五个人的眼神盯着,自来熟地把双手伸向了还在燃烧的柴火堆。
“小朋友,你又为什么不睡觉,大晚上地来到这个地方?”
老金头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温声细语地问道。
“我找不到睡觉的地方,迷迷糊糊地就找到这儿了。”
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宵禁之后一个人穿过诡异横行的大雾,来这个荒无人烟的废旧工厂,这件事本身就非常不合理。
然而,宁秋的回答却并未引起几人的怀疑,甚至是觉得理所当然。
“能找到这里也算是一种缘分了,我们几个睡不着正在轮流讲故事,小朋友你要不要加入啊?”
“讲故事?”
听着老金头循循善诱的话语,宁秋眨了眨大眼睛。
“好啊,什么样的故事?”
在宁秋答应的一瞬间,老金头嘴角的微笑变得更加灿烂。
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珠,老金头缓缓对宁秋说道。
“讲诡故事。”
而后,老金头便将大致的规则和宁秋讲了一遍。
听完老金头说的几条规则,宁秋先是愣了几秒,接着喜上眉梢,拍了拍胸脯说道。
“没问题!”
换做是普通人,要讲一个亲身经历的诡故事可能有点难度。
但对宁秋来说,讲几个诡故事还真没什么压力。
他每一天的生活都是诡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