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青阳市有过一场浩劫,一只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诡异降临到了此地。
S级传奇英雄“青天帝”陈青阳,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把这只诡异一分为二。
青阳市因此才得以存续至今。
每个青阳大学的学生都听过这个故事,且深信不疑。
人类的英雄自我牺牲,打倒魔王从而拯救了全世界,这样的故事虽然老套,但架不住大众爱听。
为了纪念这位首任校长,青阳市的灵魂人物,人们特意建造了一座巨大的雕像,将其置于大学门口的广场之上,以供后人瞻仰。
所有跨入青阳大学之人,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那伟岸的身姿。
然而,即便再唯美动听的故事,也是有人不信的。
渡鸦就是一个。
作为诡秘学院的副院长,诡秘侧最顶尖的异能者之一,十八年前她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事情的全过程,但事后她经过简单的推断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既然那只诡异不可言说,不可名状,那它也必定不可直视。
试问,一个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敌人,你凭什么击败它?
这些年,渡鸦在诡异学术上的造诣日渐加深,对当年之事就愈发怀疑。
那等伟大的存在,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撼动的,就算故事编的再好,在明眼人中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和渡鸦持相同见解的还有其他几位诡秘学院的高层,他们有机会也有这个实力接触到那些禁忌知识,不难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之所以没有拆穿这个谎言,原因也很简单。
民众需要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是虚假的,也好过余生在痛苦和绝望之中度过。
有的时候,渡鸦不禁怀疑,十八年前的那场浩劫真的离开了么?
如果那只恐怖的诡异没有被打倒,那它又去哪儿了呢?
会不会还隐藏在青阳市的某个角落里?
当初,又是什么缘故让它放过了青阳市数百万人类的性命?
这一切的真相,如今只有一个人知道。
断舍离。
正因如此,他现在比任何人都要惶恐。
青阳市上千万人之所以能苟活至今,全是因为十八年前这一位领养了一个人类儿子。
可这会儿,这一位居然对他说,她的儿子死了。
被青阳大学里的某个东西杀死了。
更要命的是,昨晚断舍离还在这一位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绝对会护住她儿子的安全。
结果刚过了一天的时间,她的儿子就死了。
此刻,断舍离脑子里一片空白。
其他人能不能活,断舍离不清楚,反正他是死定了。
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再说,他逃得掉么?
“夫人……请您先冷静一下。”
天帝,S级异能者,人类最强大的战力之一,这样的人物此时声音却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沙哑颤抖,连像样的语言都组织不起来。
另一边,封魔符阵之外,高大的黑影森然而立。
夜枭适才说了两句话,咒言诡语的诅咒被符阵光幕上铺天盖地的符文,飞蛾扑火一般拦下。
断舍离,这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类,居然叫她冷静。
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最不需要的就是冷静。
没有理睬对方的请求,夜枭两米多高的身影毫不留情地向前迈了一步。
覆盖了整个青阳大学的符阵光罩顿时地动天摇,几千万个符文瞬间黯淡熄灭,广场上不少人更是站立不稳,一个个人仰马翻。
见状,已是满头大汗的断舍离连忙再度劝说。
“夫人!请您先听我一言!”
夜枭脚步不停,接着又迈出了一步。
“轰!”
犹如被无形的陨石撞击,封魔符阵的光幕开始剧烈摇晃,几乎变形。
“夫人!您的孩子死了,我知道您很难过……”
黑夜一般的双眸骤然凌厉,夜枭死死盯着惊慌失措的断舍离。
这个人类,说话还是这么讨厌。
于是,夜枭继续向前两步。
“咯啦……咯啦……”
炫彩缤纷的光幕似是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威压,许多地方出现了百米长的裂痕。
能够抵御S级巅峰诡异的封魔符阵已经濒临崩溃,断舍离肝胆俱裂,只能硬着头皮好言相劝。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个杀死您孩子的东西!您刚刚说它就在青阳大学里,我立刻让全校师生去把它找出来,交到您的手上听凭发落!”
情急之下,断舍离终于说出了一句有用的话。
为此,他不由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一位先前都能放他一条生路,总不至于像其他诡异那样无法交流。
然而,断舍离想错了。
就像宁秋曾经说过的那样,诡异是不讲道理的,尤其是女诡。
夜枭摇了摇头,冰冷地说道。
“你理解错了。”
听罢,断舍离有些错愕,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死不死,并不重要。”
“他只能死在我的手上,这才重要。”
淡淡地扫过广场上数千几近魂飞魄散的人类,夜枭一字一句地说着。
“至于你们,都不重要。”
最后一步迈出,夜枭的身形十分高大,不到十米的距离,她只走了五步。
“碰!”
一声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封魔符阵的光罩瞬间瓦解。
夜枭一脚踏入青阳大学,数十亿璀璨的诡异符文当即黯然,与之一同熄灭的,还有学校内数万活物的生命之光。
广场之上那座巍峨的雕像也随之轰然倒塌。
整个青阳大学被深不见底的黑暗所笼罩,仿佛一个凭空出现的巨大黑洞,吞噬了所有生灵。
夜枭没有出手,她只是走进了学校,仅此而已。
平安古镇,夜色深沉,街道两旁的屋檐下,一盏盏血红色的大灯笼无端燃起熊熊烈火,直接将所有房舍点燃。
凶猛的火势顷刻间蔓延而开,一个个恐怖的影子从门口走了出来,各种古老可怕的呓语响起,却都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土地公矮小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看着变为一片火海的古镇,作为镇长的他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那一位死了?”
龙头拐杖再也支撑不住他枯瘦的躯体,这一刻,土地公仿佛不是统领一方的强大诡异,更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了一句。
“平安镇,没有平安了。”
与此同时,平安夜宵门口,宁秋的尸体躺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表情还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刹那。
完全放大的瞳孔像是无尽的深渊,连接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梦中的古宅洋房,白衣女人优雅地坐在高背靠椅上,一双玉手端着白瓷杯盘,轻轻抿了一口香甜的红茶。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具无头的身体,原先的头部已经不知所踪,就像已经爆炸过的炸弹。
看着脖子周围那一圈几十根白色条状物,白衣女人放下杯盘,无奈地苦笑一声。
“这让我怎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