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风和张龙等到梁子房在护卫拥护下远远离开,才赶到他身边。张龙是亲卫之首,便轻声提醒,“大人请起,有外人在呢。您看,如果身体不适,是不是我让他们先回去,您晚些时候再接见?”
抹了下脸颊,庄清云坚强了心念,摇了摇头,“带他们去书房吧。我在那里见他们。墨奇回来了吗?回来了,让他也来。”
“勇敢的大统领,京城的守护者,天尊最信任的侯爵,希夷真君,您如果今天不方便,我们可以改日再来。”胡丽马拉发现庄清云的眼神中带着流光闪烁。
“梁圣君是我入仕的荐师。我们师生情重,情到深处我有些失态。你们不用在意。我最近事情很多,你们有什么事就开门见山说吧,我就不和你们寒暄客气了。哦对了,还有这个称呼,以后别让我重复提醒你们了。”
“希夷真君。您是日理万机的人,我们不敢打扰。今天来,就是为了上次墨麟公子,受您的委托来邀请我们参加万国商会后,我们大汗对您三番四次的照顾,十分感动,深感您的情意,加上之前您送他的远棣神木主桌的重礼还没回礼。于是,叫我特地带了些瀚海的特产献上,聊表寸心。”
庄清云知道上次送了他们神木桌后,必有回礼,早就报备了天尊和御史台。也不推辞,接过礼单现场便读了起来。礼单不长,除了八颗一套的极品瀚海夜明珠和两袋上品夜明珠之外,还有三株丈余的珊瑚,两袋幻天蜜香和二十匹极品汗血宝马最为珍贵。
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刚准备收下,顺便再还他一些草药灵丹就算了结了此事。只看胡丽马拉双手一拍,外面十个亲兵齐齐走了进来脱掉外罩,露出一段雪白的肚腹和十双修长健美的极品长腿。原来是十个乔装打扮的回鹘美女。
“这十个美女是大汗亲自为大人挑选的铁勒处子。特别是最前面两位起了天朝的名字,叫花诗云,花秋雨,是铁勒九族中最美丽的女子。请大人笑纳。”胡丽马拉表情庄重,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两个花魁听到叫了她们名字,也十分主动。各自从不知那里召出一个琵琶,轻撩闲拨几下,后面八个美女也翩翩起舞,霎时间整个书房仙乐飘荡春光无限。
“停。”庄清云发现连老成持重的吴起风和张龙脸上都晕起红光,于是运起些许灵压镇住众人。吓得他二人各自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胆怯怯地往正位看了他一眼。
“我家中自天子赐的两班胡姬之后再无添加,就是我和夫人都不以歌舞取乐。请尊使和大汗见谅,恕我不能接受。”
“真君大人。您最近一定是辛苦了,今天还有事在身。要不我改天再来?这些美女都是大汗千辛万苦为您选的极品。虽然比不上夫人的绝世容貌,却也是色艺双绝。晚些请您静静欣赏细细品味,必然又有一番理解。”
“我不理解!也不用理解。上次我带琴月见你,就是怕你们来这些歪门邪道。我不用这些女子。这是你第一次,我就原谅了。以后,请免。”就连跟了庄清云千年的张龙,都没见过他如此严肃的神态脸色。
看胡丽马拉呆在那里,他换了个口气,接着说到,“大汗的恩赐,你递上的礼单,还算合理。我就收下了,之后自有一份回礼,再次拜谢大汗的好意。胡丽将军,你我相识数百年,我们就不客气了。晚些墨麟回来,让他代我陪陪你。你是否可以原谅我的怠慢?”
“是我误解了大人的意思了。请您原谅我的莽撞。”胡丽马拉听出他送客的暗示。
“客气了。那么今天就到这吧?晚些墨麟代我来拜访你。”
“大人,您休息。” 一边跟着吴起风往外走,胡丽一边心中却想,难道真的误解了他上次的暗示?
“出了什么事?你脸色那么差?”古琴月看他一脸严肃来到后山,向身边的上官婷示意了一下,就迎了上去。
“晚些和你说。”庄清云深深地对上官婷一个长拜,“婷婶,燕叔在吗?我有急事找他。”
“我去帮你叫他,你们俩先聊着,在这等我。”上官婷何等眼力,起身急急就往炉火峰去。
“琴月。帮我准备各种丹药,能带的都带上。再准备点钱。”
“丹药方便。要多少钱?要亲兵押运吗?”古琴月感到他的认真,知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多少钱。我的心很乱。李光李总管可能出事了。那么久了,我一直和他嬉闹玩笑,说他抠门,从来不请我去他家吃饭。想到马翀马中书,再想到他。。。我想不下去了。我要去看望他。现在就去。”庄清云一边说,一边眼里滚着泪花。
“你先坐着。别急。”古琴月抚着他的背,对外唤到,“今天是张龙在值吗?差人去京畿道大营,看看李总管在吗?如果不在,问清楚去向。切不可打扰,不要催促。不是什么大事。有人问得细了,就说清云找他请教个人事上的安排。速去速回。”
看张龙应声走远,古琴月回头又安抚他说,“很多道理你比我懂。我也不劝你。只一句,你先定下心来。关心则乱。”
“梁子房梁老师也不太好。”古琴月准备着他要求的东西,半晌也不过听他嘴里蹦出这一句话,也是哽咽,难受至极。
问清了李光一直在大营,直到晚上才回去。古琴月掐着他的时间,陪着庄清云和燕归田,一起来到了李光的府邸。
同样算得上是上区的大坊,居德坊在天京城最西面。李光的洞府又在居德坊的最西,几乎贴着城郭而建。和庄清云的冠燕群峰一样,也是御赐的洞府,叩开大门,不仅没有看见金鹤青鸾,神山仙水,就连景色也和秀美灵气,没有任何关系,甚至给人一种难言的落败萧条感。
几个老兵拿着庄清云的拜帖前去通报,半刻时间后,来人非但没有引他们三人入内,反而以李光在休息的理由挡驾了。
“老人家。请您再通报一下。就说庄清云是个不懂事的人。以前在他身边不懂事,后来离开了,又回来了,还是一样的不懂事。将来如果没有他在我身边,我怎么能再懂事呢?!”他的话没人能懂,有些耳背的老兵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请您务必帮我通报,就说不懂事的庄清云今天跪在这,就是跪上十年,百年,他不肯见我,我绝不离开。” 看着呆在面前的老兵,庄清云已经再也忍不住泪水双膝落地,一个长头磕在地上。
“你小子犯浑,闹到我家里来啦?还不赶紧给我进来。堂堂一个京兆府尹,在我门口伏地磕头。叫路人看到,是以为你犯了什么事,还是要咒我死啊。”李光的声音远远传来。
古琴月扶起庄清云时候,眼里也是一片朦胧。三人跟着老兵,缓步往里进。收入眼帘的,尽是薄云淡气,阴光暗影。山色深绿少青,水声杂而不续。侧峰炊烟袅袅,建筑排列如营。一路所见,侍者多有体残,卫士尽是年高。
主峰离前堂不远,李光在几个老人的拥护下,站在厅外等着他们。落下云头,看他一身朝服,没有换常衫。几个老兵虽然穿得也算干净整洁,却也难掩褪色的布面,内衬的补丁。
“你小子又犯什么混?”李光越是撑出红光满面的样子,庄清云看得越是心疼难受。
“师父!弟子不孝!”在他心里李光一直以来和袁乘风一样,都是他的师父,只是今天他第一次亲口叫出声。虽然这句师父有些晚,有些湿哒哒的,甚至有些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