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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芬尼安一个人躺在床上,感觉十分的不自在。

他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颈部,结果却摸了个空。

因为按照以前的旧例来说,他要是这样睡的话,小雪花应该会窝在他的颈部那里。

他和它也这样“相依为命”的度过了好久好久的岁月。

乍一下的失去了小雪花,芬尼安感到颇为不自在。

他本身也不用睡觉,他机器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分析思考着事情。

他想到了白天零零对他的态度,心里也莫名的感到失落。

——明明在那个“梦”里,她还对他那么热情那么温柔,还要和他交换联系方式。

但是怎么一见了面,她的态度就冷淡了下来呢?

他都没有开始找她“复仇”,怎么她就先开始“报复”起他来了呢?

他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觉得这很不合理。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呢?她应该和对待雅兰姐一样热情的对待他,而不是拿他当做一个陌生人一样。

但即使是自己心里的思绪如海浪一样不断,他却丝毫没有要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倾向。

他暗暗的唾弃着自己,觉得雅兰姐说的真对,他真是太不争气了。

他变得失落了起来:果然,他比不上首领。

但很快他自己就振奋了起来:比不过首领而已,难道他还比不过那些南泽星的哨兵吗!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觉得自己要先把所谓的恩怨情仇先放在一边:他们威格勒,绝对不能让南泽星给压了一头!

给自己找好了借口之后,芬尼安的心里就放心了许多:看吧,他这是为了威格勒的名声着想。

而另一边,零零也陷入了无尽的梦里。

梦里,她和海渊他们生活在一起,她像个小霸王一样天不怕地不怕,时常在外面惹祸,还好有海渊他们给她当靠山。

而且很奇怪,在梦里的时候,偶然闪过的德里克的身份居然是个向导。

这怎么可能呢?德里克分明是个哨兵,是个很好很好的哨兵。

还有南泽也是,他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哨兵。

这可太荒谬了,南泽可是个向导,还是黑暗系的。

醒来的时候零零已经记不清楚梦里的事情了,她只隐隐的有个印象,觉得梦里的事情真的是太荒谬了。

她把小雪花放了出来。

不,现在应该是雪花了。

自从它进了她的精神图景,再出来后就变回了以前的大小。

这种变化就好像是它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样。

零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反正它也没有什么异样,这应该只是游戏的机制吧?

于是,等零零抱着雪花下楼的时候,知道雪花之前体型的威格勒众人和南泽都有些惊讶。

——它不是小小一只的吗,怎么突然间就变大了?

雪花看见芬尼安很高兴,因为它很喜欢芬尼安。

和零零香香软软的怀抱不同,芬尼安的怀抱是另一种感觉。

而且,它已经习惯在芬尼安的怀抱里待着了,更重要的是芬尼安比零零高很多。

它喜欢爬上芬尼安头顶俯瞰的感觉,这让它有种上山当大王的感觉。

这样想着,它从零零的怀里跳出,抓着芬尼安的裤脚就要往上爬。

芬尼安在零零的考量的目光里几乎不知道要怎么思考,但身体的习惯让他抱起雪花就往肩上放。

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雪花早就爬到了他的头顶上。

在众人的目光里,他难得的感到了窘迫。

“喵~”

它愉悦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很显然,它很乐意于芬尼安的识相。

而零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它的情绪,她想,行吧,反正它开心就行。

不过,她倒是要找个时间好好的和芬尼安聊一聊,她可没忘记当初“梦”里他说过的话。

……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趁着他们似乎都有事情,她拉上芬尼安的手就往楼上跑。

房间里,零零把房门反锁,先一步坐到了沙发上。

然后她才望向芬尼安,示意他也坐下,“芬尼安,你一直都很难过吗?”

她最近的两次落泪,细细想来好像都和芬尼安有关。

他内心的悲伤淹没了他自己,通过某种她不知道的方法,也要淹没她。

她觉得这样很被动,她不能总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落泪,不能无缘无故就承担起别人的悲伤。

芬尼安刚坐好就听到了她的问话,他顿时觉得坐立难安。

——难道她找他,就为了问这些问题吗?她在关心他吗?

芬尼安否认了她的说法,“不,我并不难过。”

“那你就是讨厌我咯?”零零并不在意他的反驳,“我为你流过两次泪,我知道你是悲伤的。”

她的话就像是一个毒苹果,芬尼安明知道那有毒,却还是要尝上一口。

他可以在暗地里说一千次一万次讨厌她,却无法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更别提是承认了。

但是零零的后半句话却让芬尼安有些恍惚:两次落泪,不是只有一次吗?

他无意识的回忆着,想起了在“梦”里她落泪的场景。

原来第二次就是在那个时候吗?

他掐上了她脖子的时候,原来他自己在悲伤难过吗?

他就像是失去了思考的样子,只是呆呆的回答着她的前半句话,“不,我不讨厌你。”

他开始胡言乱语,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你……当初不告而别,首领和我们都很担心。”

“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你……”

“你知道吗,我很痛。”

无论是剥离出自己的精神体,然后安装到机器上,还是强行要把小雪花安到自己的精神图景里。

他很痛苦,很痛苦。

直到现在和她面对面坐着,那些后知后觉的、一直隐藏在他灵魂里的痛苦才浮出水面,攀上了他的身体。

他低下了头,第二次在她的面前落泪,“我只是,太痛苦了。”

他不是非要讨厌她,也不是非要报复她。

他只是等待得太痛苦了,承受的太痛苦了。

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