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结构也是仿古,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中央明晃晃的电灯了,石头将门关好反锁,带着他来到里屋,重复反锁的动作之后他面无表情地问道:“是老板派你来的嘛?”
徐游怕他误会,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的。”
“问我什么?”
“你跟着王胖子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他不少事吧。”
“每次有事情都是我跟着保护他安全,所以他很信任我。”
徐游有些激动,手心不自觉的沁出汗水:“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叶笑的女孩儿,不是很高但长得特别漂亮,年纪和我一样大。”
他仔细的想了想,最后摇头回道:“不认识,王胖子身边经常换女人,但我的印象中是没有叫叶笑的。”
徐游嘴角抽搐,连忙解释道:“不对不对,我说错了,给你回忆回忆哈,零八年六月份那场大暴雨你还记得吗,那天王胖子有没有派谁出去干脏活。”
石头一边拆着带子一边回忆,许久才想起来回道:“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和一个大人物谈事情去了,然后我和他去了市里的歌厅,我一直在外面看着,中途是有许多的女人进去,不过都是那个歌厅的小姐。至于他有没有叫别人去干我就不知道了,他也不会和我说。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他的安。”
见问不出什么,徐游便换了个思路出发,提问道:“那你跟着他这么多年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比如?”
“没有比如,就是见不得人,被人发现了也要杀人灭口的那种。”
石头忽然站起身,眼神顿时闪过一丝寒冷,很快又平静下来:“我只是个打手,那些事情不归我管,如果你真想知道你可以问问老板。”说完打开门给了徐游一个送客的手势。
徐游没办法,只好无奈的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转身问道:“你能不能把你电话给我,以后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可以联系你。”
“我没有电话,也不会用。”
“你……”
回到街上,徐游的思路一瞬间又断了,石头没有给他提供些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只能无奈打道回府,等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石头这条路他肯定要走通的,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了。
刚想回家,颜依就从拐角处蹦出来,笑道:“徐游你在干嘛呢。”
“你吓死我了颜依,你怎么在这。”
“我刚才路过这,看到你和一个男人进去了我就在这等你啊。”
颜依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交给徐游道:“喝点水。”
“谢谢。”徐游客气答谢。
本来徐游是想回家的,但颜依毕竟是来做客,所以干脆陪着她边走边玩。
她双手乖巧的给放在身前,目光看向一边不经意的问道:“徐游,你知道吗,在大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也不合群,好像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情一样,可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徐游又喝了一口水笑道:“觉得我奇怪还和我玩,我记得当时是联欢晚会,我在一边吃东西,是你主动拿着一杯酒问我要不要认识一下的。”
颜依回忆道:“是啊,在班上你不说话,下了课你就第一个离开和谁都不接触,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鬼使神差的让我去找你聊天。”
“和你说个好玩的事,我寝室那个周思思他喜欢你,每次约你出去你都找借口,然后看我和你走得近还吃醋了,我给他带了一个星期的饭才原谅我的。”
“哈哈,这也太尴尬了。”
“是啊,毕业之后是你介绍我去了你叔叔的公司实习,所以你也算是我人生中的贵人了。”
话题一旦打开就如同泄水的闸被打开,怎么也关不住。
“还记得那天么?我们晚上一起去ktv突然就遇到了一个小混子,他不仅对我出言不逊,还差点打伤了你!”说到这事,颜依一阵后怕,因为当时的她亲眼见到那个小混子腰间别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徐游想了想,道:“结果是好的就行了,他不是被警察逮到了嘛,最后还赔偿了我们几倍的医疗费。”
“嘿嘿,我想说的是……咱俩还真是挺有缘的呢,咱都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
徐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咳咳,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对了,我还真有事问你,以你的成绩可以继续深造的,为什么不继续读了呢。”
徐游忽然停下了脚步,思绪茫然,想了想没有对她隐瞒:“其实我最开始是想当老师的,我之所以去读咱专业,是为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为了找一个人。她是我发小,在高考完的那一个月,我们这下了一场罕见的大暴雨,她也在暴雨中消失不见……”
听完徐游的讲述,颜依捂住了嘴,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徐游失落过后洒脱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我相信她肯定还活着,我会一直找下去的,哪怕为此付出终生!”
“那个朋友对你很重要。”
“如果那天我和她一起出去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
徐游已经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所以之后的几天他都陪着颜依瞎玩,终于将小镇也逛了一遍,颜依这才萌生离开的想法,徐游也由此打算明天刚好和她一起离开。
离别前的这一晚徐游请了程曦和明雷吃饭,凌竹则是以身体不舒服拒绝了。
在明志中学旧址门口的老夫妻饭店门口支了张桌子坐下,顺便感受感受晚风的心意。
简单介绍了之后徐游率先举起杯喊道:“来,碰一个。”
大家都附和的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明雷拍了拍徐游肩膀:“你小子可以的,身边全是这种大美女。”此话一出引得程曦和颜依相视一笑。两个不熟的女人就在别人一句夸赞语中相识。
酒过三巡,四人都有些微醺,颜依去了洗手间,徐游则趁机递给明雷一支烟,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哥,我上次去找石头了,他好像对我不是很相信,也不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
“各司其职吧,石头是练家子,通常是保镖的存在,他知道的少也正常。”
“那你还有没有了解王胖子的人啊,跟我引荐引荐。”
“没了,我早就和他们断关系了,要不是怕你莽撞去找王胖子,我都不打算告诉你石头这个人,这可是徐牠秘密安排了很久的棋子,万一被发现了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徐游情绪有些低落,明雷拍了拍他肩膀:“小游啊,听哥一句劝,其实有时候吧……我看颜依这小姑娘挺不错的,你们试着发展发展。”
“哥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心里除了笑笑谁都容不下。”
程曦一直听着没说话,也适当的缓解气氛:“雷子哥,叶笑就是小游的希望,别说的这么直白,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等再过几年也不迟。”
“哎,男人有时候太过痴情也不是好事啊。”明雷无奈的喝了口酒说道。
“哥,这种建议以后别提了,除非让我亲眼见到笑笑的尸体,不然我不会放弃的。笑笑就是我的希望,不开玩笑如果不是为了找到她,我在当年就抹脖了,那段时光太黑暗了,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真想一走了之。”他没有注意程曦的称呼,依旧沉浸在痛苦回忆中。
程曦和明雷都是知道的,一个安慰,一个劝。虽然两人都想要他把生活重心放在自己身上,但效果不大。明雷还想劝他,颜依此刻走了回来,笑道:“不好意思各位,刚刚接了个电话。”
“没事没事,刚刚聊到哪了,哦对,你们大学时候的事,然后呢?你找徐游出去玩他为什么拒绝你。”程曦迫切的问道。大家心照不宣,颜依就是个单纯的姑娘,让她知道太多的事也不好。
徐游的心情跌落谷底,再也提不起和大家开玩笑的心,脑海里重复着日益模糊的过往,是如此沉重而灰暗,可就是有一束光在心底照亮,那温柔至极却触不可及。
总的来说,幸福是很矜持的,遭逢时,它不会夸大其词的吆喝,离别时,也不会为自己辩解。那段隐忍卓绝的人生中,总是有那么一束光照亮前行的路。属于徐游的那段早已泛黄的记忆就在此刻手中的香烟中,随着时间的推移,纷纷化作抖落的烟灰,想再去感受那份曾经的快感却再也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