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多情况,我还没完全掌握,但以我几十年的纪检工作经验,结合目前我们越州官场的现状来分析,我感觉得到,从省里到市里,都有人在保护和维护着张洁明的形象。早上市里才决定对‘信’展开调查了解,但很快省里就打着维护越州形象的幌子来干预,不准调查了解,且还是省里的主要领导出面。你想想,如这背后没有巨大的利益关系,谁会来干预这样的‘小事’。这倒过来想,你和陈忘的这‘小事’也就不是小事了,在他们看来就是大事了,至少是引发‘大事’的导火索。他们有可能为了拔除掉这根导火索,防止包括洁明副市长在内的这个脓包、毒瘤的盖子被揭开,为了永结后患,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所以,我才说,如果你胡来,可能就会让你和陈忘,还有陈忘的家人死于非命。目前越州的官场,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因为目前越州的政治生态就是这样。还有,你是否听到过,有关洁明副市长的一些传言吗?有传言说,他是自杀的,更有传言说他是他杀的,这些传言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不是有句古话说,无风不起浪吗?过去在越州已有过这样的事,当时大家觉得是传言,但事后证明是‘真言’,是政治对手以传言的形式放出的‘真言’。在我来接你前,市里的几个主要领导刚在一起开了个会,这个会不为别的,就为你和这信的事,会上已明确,要按省里的指示和要求办,不再对信,也就是对张洁明展开调查了解,还讨论了如何给你做说服工作。会上,是我主动提出,由我来给你做说服工作,我就怕别人来了,你一胡来,那我怎对得起你父亲,也对不起我现在的这份工作。我来接你,就是要告诉你,不能胡来,要让他们放心你,你回单位上班后,要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要振作起来、高兴起来。如陈林雁或其他的什么人问起你今天的事,你一定不要有什么情绪,要表现出一切都以大局为重,服从组织的态度,并有害怕失去工作、失去领导职位的心态。另外,你要尽快悄悄的去一躺陈忘家,详细了解清她家的情况,特别是陈忘发生交通事故的详细经过,并告诉她和她的家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注意安全。你还要联系上陈忘,让他换个工作,不能把新的工作单位和住所告诉别人,如是租房住,那不要拿自己的身份证去租,借朋友的去租。还有,你向她确定一下,她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认出张洁明的。”
“好的,我明天就去她家。”听了阮清传的话,我感受到了压力,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复杂。我想,陈忘为了我的工作,而给张洁明写的信,做梦也不会想到,结果会是事与愿违,把我和她一同卷进官场的漩涡中,生死不能。
“我们不相互留电话,以后我们不电话联系,你也不要到纪委来找我,我每天早上七点到七点半,都会在小河公园大门处晨练,你要找我,就在那个时间点到那里来。接下来的时间,从明天开始,晚上没什么事我也去。”
“好的。”
“你自身的安全,从目前来看,他们是不会动你,但还是要小心为好,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随时要注意观察周边的情况,没人的地方尽量不要去。”
“有这么严重吗?”
“有,我知道他们是有多么的狠毒,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利益,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怎么做才能揭开张洁明的盖子?”
“首先,你去陈忘家的事,不能让人知道。你去陈忘家,把情况了解清了,及时来给我说说,我再看下一步怎么办?但,就目前来看,就算证据充分,我们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只能等。”阮清传平静的说道。
“只能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惊讶的问道。
“严格来说,就你和陈忘的事,真不是个什么事,你们这点事,就如是一个大脓包上,冒出的一个小疙瘩。只有等大脓包的其他地方被揭开了盖子,彻底铲除毒根,才有希望抹掉这个小疙瘩。现在,在用人上、煤矿等矿产资源的权钱转换交易上等,已成为了我们越州当地政治生态最突出的问题,更为严重和可怕的是,污染源不在市里,而是在省里,今天的事就很能说明问题。就全国来看,腐败早已成蔓延之势,区域性、系统性的腐败已是随处可见,成了一种明目张胆的风气,腐败这个毒瘤正蚕食着我们党的健康肌肤,说严重一点,如再这样下去,我们真有亡党的危险,但我相信我们党从成立的那天起,事实也证明我们党有善于自我净化、自我革新的天然机制。现在十八大很快就开召开了,我想中央也会有人看到这些,是会有改观的,只有到了那天,从中央到地方形成了高压反腐的制度机制,我们才有希望。所以现在只能等。”
“如果,十八大后,还是现在这个样子,那又怎么办呢?”
“唉!那,还是只能等。”
……
阮清传和我说着话,不知不觉中,车已驶入市区,阮清传拿出手机拨打了陈林雁的电话。
电话一通,阮清传并略带喜气的大声说道:“陈助理,我给你报一下,我刚给包处长做通工作了,他本人很识大体、顾大局,服从组织的决定,已同意安安心心的回局里上班,对今天被我们纪委带出,了解情况的事认为是正常的、应该的,他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好,好,那就好,那我就不过来了,你再辛苦下,把他先送回家吧!叫他明早正常到局里上班就行。你,等一下,刘书记给你说……”此时,听到阮清传与陈林雁对话的刘纪荣,向陈林雁划了划手,示意陈林雁把电话拿给他,他要和阮清传说话。
刘纪荣从陈林雁手中接过手机,手机还没贴到脸上,就大声的朗朗笑道:“清传啊!辛苦!辛苦!这样吧!你知道的,市委很重视这个事,高书记、保市长都还等着我给他们报情况呢,我这就报给他们。我想,这个事还是要有始有终,早上是我们纪委把他从交通局接出来,现在你就再辛苦一下,由你代表我们纪委,把他送回交通局,交给林雁。林雁现还在我这儿,我这就让他回交通局等你们。”
“好,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刚才只是觉得太晚了,那就这样吧!我们几分钟就到交通局,你让陈助理现在就过去。”
“好,好,再见。”刘纪荣说完,挂了电话,把电话递给陈林雁的同时,对陈林雁交待道:“去吧!你再去给他做做工作,看看他是不是真没什么想法了。这个事我们大意不得,不然,能不能向高和保交待事小,关键是不要留有尾巴,出现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情况。有什么,你及时报我。另外,你给他做完工作,亲自把他送回家,看看他家住在什么地方。然后,不管有多晚,到小萌那里来,我在那里等你,我要听听你给他做工作的情况,和你再商量下,下一步怎么办。”
“好的,大哥,那我就先走了。”陈林雁说完,提起包,出了刘纪荣的办公室。
陈林雁一走,刘纪荣起身关起门,给刘建铭打去电话,让其拷完录音录像后,带上电脑到佳人大酒店号房,他要亲自看看录音录像。
交代完刘建铭的事,刘纪荣接着又给张小萌打电话,得知张小萌已赶回越州,在酒店的大堂等着他,即起身出了门,向佳人大酒店赶去。
……
与刘纪荣通完话,阮清传侧过脸,望了望我,苦笑道:“小包,见了吗?他们是不放心你,更是不放心我。他们名是说有始有终,叫我把你送回交通局,交给陈助理,事实上,你接下来看,陈助理一定会再试探你,看你是否真被我做通工作,不再有想法。”
“阮书记,我已看出来了,一切都如你所意料的那样。”
“我想,接下来不管陈助理问你什么,你都要冷静,要想好了再回答他。为了让他们对你放心,如果他问你工作上有什么要求,你要提一些,你想想提什么要求,那只有你随机应变了。”
“好的,你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
“小包,趁现在有空,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不要让家里的人为你担心。我估计你回到交通局,一时半会是回不了家的。”
“好的。”我感激的看了看阮清传略显疲惫的脸,拿出手机,拨打了爱人的电话。
……
我和阮清传到了交通局,在我办公室没坐几分钟,面带微笑的陈林雁,便走了进来,他先拉着阮清传的手握了握,说道:“辛苦、辛苦!阮书记。”
“工作嘛!正常、正常。”阮清传说着话,拍了拍我的肩,接着笑道:“陈助理,包处长是个很有大局意识的人,给他一说,他就懂。今天的事,他不会有什么想法,你就放心吧!好了,时间不早了,人就算我们纪委交给你了,我是要走了,你们是再聊聊?还是一起走?”
“那行,你先走。我现在是两头跑,局里难得过来一趟,就借这个机会,有些工作上的事,我跟包处长说说。”
“好、好,那你们说,我走了。”阮清传说完,出了我的办公室。
“那,不送了,你慢点,阮书记。”
“你们也早点回家休息。”阮清传这句话,从走道传到室内时,陈林雁已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似不认识我一样,对我看了又看。
陈林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才突然和蔼的向我说道:“来,来,我们俩再坐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