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内,气氛有些压抑。
皇甫嵩离去已有两三个时辰,却迟迟未归。陆恒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隐隐不安。赵云、典韦分立两侧,也是一脸凝重。
“主公,皇甫将军不会有事吧?”赵云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担忧。
“难说。”陆恒眉头紧锁,“陛下召见,吉凶难料。皇甫将军之前毕竟是从洛阳天牢逃脱,若陛下旧事重提……”
典韦瓮声瓮气地插了一句:“要是那昏君敢为难皇甫将军,俺老典第一个不答应!”
陆恒瞪了典韦一眼:“休得胡言!这里是洛阳,不是云中,岂容你放肆?”
典韦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正当陆恒焦躁不安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王鹤快步走了进来。
“主公,皇甫将军回来了!”王鹤禀报道。
陆恒心中一喜,连忙迎了出去。
只见驿站门前,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车身镶金嵌玉,车帘上绣着五爪金龙,彰显着皇家的威严。皇甫嵩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皇甫将军,您……”陆恒刚要开口询问,却被一名尖嗓子的太监打断。
“皇甫将军,陛下有旨!”那太监手捧圣旨,站在马车旁,声音尖锐刺耳。
皇甫嵩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准备接旨。
那太监却并未直接宣读圣旨,而是继续说道:“陛下感念皇甫将军劳苦功高,特赐将军府邸一座,并已将将军家眷安顿妥当,将军不必再居于这小小驿站了。”
皇甫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看了看陆恒,又看了看赵云、典韦,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陆恒心中咯噔一下,他明白,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臣,皇甫嵩,接旨。”皇甫嵩躬身接过圣旨,语气平淡。
那太监将圣旨交给皇甫嵩,便退到一旁,示意皇甫嵩可以离开了。
皇甫嵩转身对陆恒说道:“陆大人,看来老夫要先行一步了。”
陆恒连忙说道:“皇甫将军,这……”
皇甫嵩摆了摆手,打断了陆恒的话:“陆大人不必多言,老夫明白。”
他深深地看了陆恒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子龙,典韦,你们留在这里,保护好陆大人。”皇甫嵩吩咐道。
“将军……”赵云和典韦还想说什么,却被皇甫嵩严厉的目光制止。
皇甫嵩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几名亲兵,跟随那太监,登上了皇宫的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驿站,扬起一阵尘土。陆恒站在原地,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皇宫的马车,金碧辉煌,却像一座移动的牢笼,将皇甫嵩带离了他们的视线。而皇甫嵩与陆恒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交汇,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告别,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主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云忍不住问道。
陆恒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此举,看似恩赏,实则软禁。皇甫将军的家眷也被安顿在府邸,这分明是拿家人来要挟他。”
典韦怒道:“这昏君,真是卑鄙!”
陆恒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陛下对我的猜忌并未消除,反而更加深了。皇甫将军被调离,我等在洛阳,更是孤立无援。”
“主公,那我们该怎么办?”赵云问道。
陆恒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在洛阳待得越久,就越危险。十常侍不会善罢甘休,何进又态度暧昧,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洛阳。”
“可是,主公,我们该如何离开?”王鹤问道,“没有陛下的旨意,我们擅自离开,岂不是抗旨不遵?”
陆恒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说道:“我们不能擅自离开,但我们可以让陛下主动下旨,让我们离开。”
“主公的意思是……”赵云和典韦都有些疑惑。
陆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山人自有妙计。”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洛阳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逐渐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几处零星灯火,在夜色中摇曳。
驿站内,陆恒房间内却依旧灯火通明,烛光摇曳,将他身影映在墙上,拉得修长。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王鹤如同鬼魅般潜入房间,无声无息,仿佛融入了这浓稠夜色。他躬身一礼,动作干净利落。
“主公深夜相召,不知有何吩咐?”王鹤声音压得很低,像夜风拂过树梢,轻不可闻。
陆恒微微颔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桌上缓缓取出一张纸条。他将纸条递给王鹤。
“王鹤,此信,你务必亲自带人,星夜兼程,送回云中,交到戏军师手中。”陆恒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王鹤双手接过纸条,小心展开。借着昏黄烛光,只见上面四行字迹,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异族叩关,北上御敌,若遇变故,见机行事”
“主公,这……”王鹤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陆恒轻轻抬手,制止了王鹤话语。他走到王鹤身边,用力拍了拍他肩膀,那力道,像是要把所有信任与期盼都传递过去。
“王鹤,此事干系重大,非同小可,唯有你亲自走一趟,我才放心。”陆恒目光灼灼,注视着王鹤,“切记,此信必须亲手交到戏志才手中,万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更不能有半点闪失!”
王鹤将纸条紧紧攥在手中。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沉声应道:“主公请放心,属下便是粉身碎骨,也定将此信安全送达!”
“好!”陆恒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出发!一路之上,务必小心谨慎,切莫暴露行踪。”
“属下遵命!”王鹤再次躬身,声音铿锵有力,如同出鞘利剑。
随后,他转身大步走出房间,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地面上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足迹。
陆恒独自站在房间内,烛光摇曳,将他身影拉得忽明忽暗。他望着王鹤消失方向,久久伫立,心中默默祈祷:
“但愿此行顺利……志才收到信后,定能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