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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孟家四小姐 > 第1章 重新来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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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南侯府,沁园,正房,东间。

孟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躺在烧得暖暖的火炕上。

她就那样瞧着房顶,不,确切地说是床帐,粉红色的床帐上面绣着金黄的花儿,还有小兔子和小狗。她居然发现这帐子上还有一只小鹿,以前她一直都不知道。

听着床帐外头传来掀开炭炉加炭的声音,她伸出手想去摸那床帐上的小兔子,离得有些远,够不到。

孟绮看着染着粉红色的指甲,如水葱一般的手指透着健康的红润与光泽。不似在自己不能动的那三年里,如同枯树枝一般青筋暴突的样子。

她反转过来,右手掌心并没有那道长长的疤痕。

孟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再一次确定,这是她未出嫁前沁园正房的东屋。

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抱着外衫站在那湖边,她惊恐地回头看着那一个个穿着华丽的人。她看着那个白衣男人跪在她的丈夫面前,身边一个妇人一脸狰狞地说着什么,还不时地指着她。

她就那样站在湖边,身边只有陪着她嘤嘤哭泣的刘妈妈。她冷的厉害,从头发到袖口再到裤角淋淋地滴着水。那是湖水,非常腥,她居然能清楚地瞧见自己的裙摆处还挂着一些水草,那种黄绿色的,好像她以前养的那只小乌龟,三哥给她寻来的水草。

她抖着唇,听得到牙齿打颤的声音,头发上的水流了下来,她不晓得眼泪是不是混在其中,有些咸。不远处,她的丈夫正面露寒霜地看着她,如同她嫁给他的无数个日日夜夜相对时一般。

刘妈妈抖着手把她怀里抱的外衫往外拽,想要给她披上,却被冲过来的那个妇人一把扯了下去,“穿什么穿,她不是喜欢脱给别人看吗?最好把她这一身也扒下来是正经。”说完,还用力地扯着她的内衫。

刚刚还跪在地上的那个白衣男子站了起来,过来拉住妇人,“算了,算了,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走吧,与咱们无干。”

“怎么是他们的家事,这要是传出去,相公要如何解释?今后如何在京中立足。”妇人一双眼睛通红。

“放心,自然有人解释的,这件事原本也不是咱们的错,且这么多人瞧着呢,总会有人做见证的。”

那妇人被白衣男子紧紧护在怀里点了点头,就在两人转身要走时,白衣男子望过来,一脸的鄙视,一脸的不屑,一脸的无奈,“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已三番两次与你说明了,你怎么还……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拉着外男往那花房去。怎么?瞧错了?难不成今天凡是穿白衣的男子你都要拉去?你伺候得过来吗?”

妇人抬起头来,对着她狠狠啐了一口,“不要脸,还是侯府小姐出身呢,我若是你,刚刚在湖里就不出来了。”

她还是站在那里,看着白衣男子扶着妻子与丈夫告辞,而这个时间,刚刚那些看热闹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离去了。

湖边只余下她的丈夫,她,还有刘妈妈。

她抬头,看着丈夫向她走来,千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都瞧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孟绮紧绷着脸,倔强地仰着头,深秋的风刮过,她刚刚润湿的内衫贴在身上,比那湖水还凉。

“我没有,我……”孟绮看男人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把身子缩到刘妈妈怀里,她有一种男人要杀了她的感觉。

男人露出一个失落且失望的表情,轻轻把自己的斗篷解了下来,递给刘妈妈。

“你就不该上来。”男人说完,抬头看着天边飞过的大雁,先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又哈哈大笑起来。

孟绮吓坏了,嫁给他两年多,她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他是一个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人,从来都是一个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人。

她抖着身子,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看着男人伸出手轻轻擦了擦眼角,转身大步而去。

刘妈妈心疼地把男人的斗篷给她披上,扶着她往回走。还没走几步,来了两个婆子,道男人让刘妈妈过去问话。

刘妈妈不放心地看了眼孟绮,虽然担心她,但刘妈妈知道这个时候向男人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更重要。

两个婆子看着刘妈妈走远,一人一边架起了孟绮。

“你们,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刚刚你不是听到了吗?你就不该上来。”

在孟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再次跌进那湖中。冰冷的湖水瞬间把她的淹没,不似第一次是慌乱中不小心失了足。这次,两个婆子死死地按着她的头,没一会,她就感觉自己好似被掏空了一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来,身边已不是原来伺候她的那些人了,脸生的婆子说什么她的四肢被冻坏了,浑身只有脑袋可以转动。

她就那样,如同一个活死人般又躺了三年,听得到却说不出,由春到夏,由秋至冬。

还是住在她的院子里,她的正房,她的东间,那个象征着女主人的地方。

她一直想问问刘妈妈去哪了,可是说不出来,她由着那婆子拉起一只手来擦着,说一些她不想听,却又不得不听的事。

――――――

孟绮睁的眼睛都有些发涨了,酸疼的厉害,可她却倔强不肯合上休息一会儿,好似一闭眼,她就会再回到那个冰冷的湖水里,那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让她窒息。

“还没醒吗?”素心小声地道。

立夏摇了摇头,“没有动静,我也不敢掀帐子瞧。”

素心叹了口气,“刚刚我去回世子夫人的时候,世子夫人要再过来被二小姐拦住了。”

“还好有二小姐,瞧着世子夫人这两天的样子,可吓死我了。好在,四小姐醒过来了。”

素心向着帐子瞧了一眼,“若是再过半刻钟没动静的话,就去叫一下吧,那安神汤的功效时间应该到了。”

“刘妈妈怎么样了?”

“昨儿熬了一夜,今天见四小姐没什么事,我把四小姐的安神汤让她喝了,这会儿怕是还睡呢。”

“对,没什么事让她多睡一会吧,毕竟年纪在那里,从善知堂回来这两天,整夜陪着都不曾离身的。”

孟绮静静地听着两个丫头的对话,她现在脑袋里乱得很,她不敢闭眼睛,她怕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冰冷的湖水,还有她透过湖水努力想看清站在岸边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的那个人。

她更怕一闭上眼,再睁开就见不到这漂亮的床帐,听不到熟悉的声音。还有......娘那张熟悉,鲜活的面孔。

想到这里,孟绮的眼泪流下,没一会就打湿了枕巾。她居然又看到了娘,那个被自己的愚蠢牵连而早逝的娘。

直到那天,在怀南侯府世子夫人的善知堂醒来,感受着王氏拥抱的温度与力度,她才真的知道自己是又活了一世。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冰,不认识那个跟在王氏身后一脸紧张的少女,还有好多,好多。

但她无暇他顾,只要娘还在,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值得,没错,都值得。

素心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慢慢走到帐边,她好似听到了啜泣声。

“四小姐,您醒了吗?”

立夏跟了过来,要去掀那床帐,被素心制止。

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里面明显的啜泣声,然后是抽泣伴着哽咽,再后来开始嚎啕大哭。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两个丫头听得这话,都松了一口气,一边对着孟绾行礼一边解释,“二小姐好,奴婢本想过一会儿再瞧四小姐醒没醒,却不想听到……这刚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呢,您就来了。”

孟绾急急地掀开床帐,孟绮转过头迎着日光,微眯起眼睛,感受到一阵刺痛。

然后,她就瞧见那个她的二姐姐一脸担心地把手探到她的额头上,“怎么了?可是发了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娘让大夫这两天住在外院,你若是觉得哪里不好,我让她们去叫。”

说完转过身喊串儿。

孟绮看着这个前世只在娘口中出现过的二姐姐,孟绾。如果她现在真的算是重生的话,那么过去的一切称为前世应该是没有错的吧?

孟绾急急地进屋,斗篷还没脱,上面还有刚刚融化的雪粒子。眉眼间与王氏有五六分像,让人感觉充满了活力与生机。说话沉稳,极有章程和条理,从这几日短短的接触不难看出,是个大方,识理,知进退的姑娘。

孟绮想张口说不用叫大夫,却感觉话在嗓子里说不出去。她突然有些急躁,不会如前世那样,自己不能说话吧?

想到这里,孟绮一个起身,然后突然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是能动的。

孟绾吩咐完自己的大丫头串儿去喊大夫,扭过头就看着孟绮上下摸着她自己。

孟绾拉起孟绮的手,“放心吧,大夫说没事的。虽说你是一头扎进那冰窟,却也是一刹那。头还疼吗?”

孟绮摇了摇头,再次想开口,却觉得嘴巴干得要命。

孟绾亲自到桌边倒了水递给她,孟绮一口喝了,递出空杯子道,“再倒一杯。”

两姐妹因着这一句话都松了一口气。

孟绮听到自己说出这话,知道不是像前世一样说不出话。

孟绾则是呼出一口气,从落了冰醒来后,一直什么也不说,任凭大家怎么问,只是摇头,要不就呆呆地看着某处发呆。

大夫也纳闷,按跟着的那两个小丫头说的,孟绮一头扎进去只是瞬间就被拉了出来,根本达不到这样一个状态的。

而且更让人意外的,孟绮醒来瞧见王氏后,那惊恐的表情还有死死抱住王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而当王氏一口一个你二姐姐如何如何时,孟绮更是如同不认识孟绾一般,上下打量充满探究。

孟绮连喝了三杯水后,才觉得嗓子舒服了很多。她一边挪动着身子下地,一边问孟绾,“娘呢?没事吧?”

素心连忙上前给孟绮穿鞋,孟绮突然想到元冬,以前都是也在自己身边伺候这些的。

没听到孟绾回答的孟绮穿上鞋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让孟绾有一种好似小孩子发现了一个新游戏,乐此不疲地重复着。

孟绮抟头看着孟绾,孟绾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她,两姐妹就这样对望着,谁都没说话,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了不解与探究。

“那个,二小姐,要不要去与世子夫人汇报一下?”

好半天,素心大着胆子问,这气氛太过奇怪,怎么两个人都像是不认识对方一样?

虽然大家知道四小姐对半路回来的二小姐一直是不冷不热的,但这样直直地盯着不说话也没有其他表情的时候,也只是在刚刚知道二小姐身份那会儿。

孟绾听得这话,也觉得两人对视的时间有些长了,她也不知道孟绮为何这样一副没见过她,想要一探究竟的样子。

只她不关心这些,只要这个疯丫头没有事,别让王氏再受刺激就好。

“嗯,去吧。”孟绾点头。

孟绮听得这话也没说什么,而是慢慢走到窗前。透过玻璃,能看到出得院门的素心与带着大夫迎面而来的串儿在说话。

“娘没事,那天的确是被你吓到了,问你那么多,你又一句不说,只晓得哭。好在大夫说没有大事,娘也略放下心来。刚刚素心过去的时候,她还要再来,被我劝住了,我说我来瞧瞧,有什么事再让人去告诉她。”孟绾走到孟绮身后轻声道。

孟绮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没错,一次次地让娘担心,是我不孝,以后再也不会了。”

孟绾一愣,她实没想孟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没等接话,外头小丫头通传,大夫来了。

听着大夫说孟绮已无大碍,只需好好静养就可以,孟绾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还没等大夫写完药单子,软轿抬着王氏进了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