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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垂下眼睛,一脸不得劲,这事闷在他心里,他也纠结矛盾。
“到底是儿子...有些舍不得华妃,便想着将华妃灌醉,借此打探年家死士的事情,朕...也就跟着多喝了几杯,又有余氏在旁撺掇,儿子...就唤了柔贵人过来。”
听着死士,太后脸上还稍有不自然,再听后半句,太后就是一脸看脑残的表情,她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家儿子这么不靠谱,
“柔贵人六个多月的身子,你唤她去翊坤宫?你不知道...”
“...朕已让华妃熄了欢宜香,”皇帝越说越气短,又想起安陵容忤逆,内心的不满又溢出来,
“可柔贵人,她小小女子,她竟...她竟敢忤逆朕?”
“这般大胆?”太后讶异,可是柔贵人不是去了翊坤宫吗?也不见抗旨啊。
皇帝想起这事心里就不舒服,但他却没法怪安陵容,自己是天底下最尊贵之人,自己的妾室确实就该与普通官员家的妾室不一样。
他是皇帝,做他的妾,那当的是主子。
可既这么认为,那当晚柔贵人说的话就全然无错。
可柔贵人忤逆他!
“儿子不明白,为何她不愿。”皇帝目光有些游离。
“她不愿什么?”太后更迷惑了。
“...她不愿与余氏同台为朕...与华妃...而歌。”皇帝不看太后。
太后颇为无语的看着她的傻儿子。
“哀家记得柔贵人享的是嫔位份例吧。”
皇帝的目光更加游离了,若无皇后阻拦,他早先可能就晋了安陵容嫔位了,之后也是等着安陵容平安生产就准备晋她的位份。
实际上安陵容与嫔位也就一步之差。
华妃也不过妃位。
倒也难怪她那般心气...只是她为何要忤逆朕?!她该知道朕事后定会补偿于她。
都怪那余氏撺掇!
皇帝这么想,也这么说了,“都怪那余氏撺掇!”
皇帝是自己亲生的,太后如何不知道皇帝此刻在想什么?
此番她倒是高看那柔贵人一眼,若她真应了皇帝,虽然皇帝一时是哄好了,可那翊坤宫的欢宜香,本就是加了药效最为浓烈的马麝进去的,能是好相与的?
龙胎不保不说,六个月的身子落胎,那是要损伤根本的,说不得自身从此缠绵病榻,还谈什么宠爱和前程?端妃不就是前车之鉴?
“那余氏既这般搬弄口舌,打入冷宫便是。”余氏太后也知道,宫女升上来的答应,自甘堕落,当个玩意也就罢了。
“咳...那个余氏...儿子已经警告过了...”皇帝轻咳两声,颇有些不自在,对着纯元周边,他总是多那么两分宽容的。
太后又无语了,她觉得自己今天总在无语。
合着她多情的儿子是哪个也不想放弃啊。
“皇帝既然心有决断,那哀家也就不多事了。”
又过了些天,守门的侍卫已经习以为常的看着惠嫔莞贵人以及她们两的贴身丫鬟领着两个太医进进出出了。
这么些天了,人放进去那么多次,也没见上头怪罪,很明显上头不知为着什么原因默许了,他俩也乐得清闲,更别说放的利索点还有可爱的小宫女给他们送点心。
“皇后倒是每日请安都要强调一遍,你正在禁足,意图让我们不要过来找你,可我们哪能放心呢?”
说话的是沈眉庄,景阳宫离得近,她总忍不住想过来看看。
“这几日倒是有机会见了皇上一面,我听你的,未曾求情,只是旁敲侧击的,皇上似乎并未生气,却是不愿多提。”甄嬛近日在皇帝身上使劲。
沈眉庄和甄嬛一人坐床头一人坐床尾,中间把脉的卫临总觉得很有压力。
“小主的药方已经不用再调整了,就按目前这个方子,再喝半月,之后每日用些药膳便是。”
“辛苦卫太医了。”安陵容脸上露出恬静的笑。
卫临眼神颤了颤,垂下眼帘,恭敬作了个揖,“微臣告退。”
“桃红,代我送一送卫太医。”
“对了容儿,今日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沈眉庄今日接到家中来信,“家里为我搜罗了好些产婆奶娘,再过些天就会送可信的人进宫,有多的,我分你几个稳妥的。”
“姐姐可真是解了妹妹燃眉之急了。”安陵容脸上仍是恬静的笑,笑在脸上却没有笑进心里。
安陵容本还想着产婆奶娘的事要不要走一走太后的路子,
华妃恩宠之盛,皇后前些天如惊弓之鸟一般到处跳,这两天却突然有闲心对付自己,恐怕就是因为知道了翊坤宫里欢宜香的奥秘,这事肯定不是皇帝告诉她的,那就是太后。
沈眉庄擅闯景仁宫至今没有降罪,自己这边明明禁足却只是象征性的不许人进出,怕也正是因为皇帝和太后都心知肚明,自己这番凶险拜何人所赐。
那安陵容就有机会走太后的路子,接着这件事要几个稳妥的人,却不想沈家周全,这定是连自己的份都有准备的,不然哪有什么多的人可以分?
沈眉庄和甄嬛不知道安陵容想法,只是看着安陵容脸上不似以往笑意,心里不由得难过,她们的容儿妹妹身上的伤好了,心上的伤却还汨汨留着鲜血。
“容儿,不想笑可以不笑,你这...笑的我心里闷的慌,我知你有怨有恨...都可以与我们说,我们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甄嬛握住安陵容的手。
安陵容眉毛动了动,怨与恨是都有,但她这样却不是因为怨恨,
“我知道姐姐们担心我,我现在真的没事,只是...卫太医和温太医都让我少思虑,所以我有时候脑子空白...才...笑的有点诡异...”
“真的?不是因为...某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甄嬛意有所指的挑眉。
“真的,说到底我是因自己而伤,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位卑言轻,”恨自己不能一个巴掌甩皇帝脸上去。
“但我总不会一直位卑言轻,有些人总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安陵容脸上是淡淡的笑,目光之中却是看得见的狠厉,倒显得人精神了些。
听着这话,甄嬛和沈眉庄才稍稍放心些,最怕的便是郁结于心耿耿于怀,心病她们却是难有法子医治了。
“甚少见你露出这样凶狠的眼神,怎么样?先教训余氏?”沈眉庄端的一副轻描淡写。
安陵容目光却一寸一寸看着甄嬛的脸。
经过这次,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拥有纯元相关的特质在皇帝跟前究竟有多大的宽容。
一个皇后调教出来的声音周边余答应,才只是个答应,竟真就撺掇着皇帝,把她当成一个消遣的玩意召之即来。
自己经营大半年形象的努力全然崩塌。
“那位余答应如何了?”安陵容的声音没有感情。